在那份记忆中，也是柔云的结局最为悲惨，他是被闻青衿命人打断双腿，然后被一群恶犬活生生咬死的，连具尸体都没能留下。
这等小事，并不需要柔云亲自出手，他只需要拿着公主府的名帖去一趟官府就可以了。
“那是咸宁公主身边的内侍，谁那么不长眼，敢惹到咸宁公主身上？”
“听说是公主府里一个下等的杂役竟敢偷拿府上的东西接济家中，那个仆役家中甚至还假借公主府的名头在外惹是生非。”
“这京城扔块石头下来，能砸中几个皇亲国戚，咱们大人不好办啊！”
“这位咸宁公主已经够好相处的了，不管其他人怎么说，至少这位不会故意找咱们这些小人物的事，就是今天这事，那位柔云公公也只是要求大人秉公办理而已。”
两个小吏小声说着闲话，见京兆尹出来了，急忙闭嘴。
京兆尹倒没注意这点细节，咸宁公主那边的根本就不算事，打架斗殴致人伤残，他随便动动笔就能把这事解决了。
让京兆尹头疼的是最近朝堂上发生的大事，曹秀那个鹰犬到现在还在不停的抓人呢！
城北的小巷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
周围的人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就看见一队衙役拖着一个男子出来，男子相貌还能说一句俊秀，但酒色过度导致的憔悴和眼中的淫邪之意却让人忍不住皱眉。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儿子！”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跪在地上，拉住男子的一条腿，不让人把他带走。
周围的人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巷子最里面那家吧，这家儿子宣称自己姐姐在公主府做事，出去喝花酒把人打残了，还敢叫嚣着他背后有公主府。
不过出事的那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那家没告到官府，但也狠狠宰了一笔，娟儿他们家砸锅卖铁才把那笔钱凑出来。
“呵，老太婆，你儿子把人打残了，现在人家告到衙门去了，而且我们抓人的时候，这小子竟然还敢反抗！”
说着，衙役在男子身上踹了一脚。
“不是，我们已经赔了钱了，他们答应了不追究的。”
说到这个，领头的衙役示意手底下的人，“把这个老太婆也带上，她闺女竟然敢偷窃公主府里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有她在后面鼓动。”
“带回去审审。”
说着，来了两个衙役把锁链往她身上一带，母子两个都被带走了。
周围的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本来对这家拿着卖女儿的钱让儿子去花天酒地的行为就看不上眼，更不要说这事还牵扯到了皇亲国戚。
对于这些小人物来说，他们知道怎么做才不会被牵连到。
同一时间，李灵月正在看小童给她准备好的录播，有关安国公的。
“曹副统领这手审讯的手艺很精湛啊，可惜安国公不够硬气，才开个头就没了。”
“当然，小童也很厉害。”
李灵月边看着画面中的内容，边和小童讨论着。
安国公府被围住的那次，安国公就吓尿了。
这一次他才刚刚被绑到刑架上，曹秀感觉自己还没热身完，这位安国公已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饶了。
哦，对了。
皇帝已经下旨废了安国公一脉的爵位，现在只能叫他原本的名字了。
曹秀这些年经手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硬骨头有，软脚虾也有，但是有胆子去干谋逆的事，事发之后又软的这么快的，这还是头一个。
都不用曹秀多问，闻慎远就把自己干的事一股脑全倒出来了。
这些年，闻慎远自己没太大能耐，偏偏另辟蹊径，靠联姻也弄出了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个庶子娶了哪一家的女儿，那个庶女许配给了哪一家的儿子，闻慎远自己又纳了哪一家的庶女为妾……
李灵月隔着屏幕都要被这个关系绕晕了，但看着曹秀却丝毫没有被这复杂的关系影响到。
每一个问题都直击要害。
审问完之后，闻慎远被送回牢房里，看着他身上的鞭痕和血迹斑斑的样子，老夫人呼天喊地地哭了起来。
但是，闻夫人却很冷静，冷静到近乎麻木的状态。
哪怕身在牢狱之中，一身肮脏的囚服，这位闻夫人依旧像之前静坐在佛堂里一般，古井无波。
血迹斑斑的丈夫昏迷着被送回来，婆婆和一堆庶子庶女哭的撕心裂肺，可闻夫人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依旧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默默念经。
“你这个丧门星，黑心肝的，远儿都这样了，你还在那里坐着，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我当年就不应该答应远儿娶你，你姐姐留下来的一对儿女你没照顾好，那可是府上的嫡长孙和嫡长孙女。”
“要不是远儿给你求情，我当年就让他休了你，现在远儿出事了，你就是这么回报远儿对你的恩情的？”
闻老夫人对着闻夫人叫骂，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仪态，反倒是据说出身一般的闻夫人，始终跪坐的端端正正，不见一丝波澜。
没人去劝，哭是因为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可这副景象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等闻老夫人骂累了，也就该停了。
“这位闻夫人，相貌是真不错啊！”
李灵月感叹了一句，最重要的是符合她的口味，就是年龄大了些。
“殿下，曹副统领上门求见，后面还带了不知什么人过来。”彩云见李灵月睁开眼睛，上前禀告。
“哦，请曹副统领进来。”
很快，就看见彩云领着曹秀走了进来。
不像在晋王府那次穿着甲胄，曹秀这次是一身黑色锦服，气质依旧有些阴郁，但完全没有了那种阴狠之色。
宽肩长腿，腰上的那条腰带，很好地衬出了曹秀的身形。
看到美人，尤其是跟她没冲突的美人，李灵月的心情明显上扬了许多，态度也就更加和善了。
听到曹秀提及来意，需要找闻青衿问话，李灵月没多想就同意了，并且让彩云领他过去。
不过，曹秀临走之前还给李灵月送上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