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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长安,格外地萧索,寒冷之中,带着一丝惆怅与落寞。

短短一个月,天子大婚,弘农王遇刺,太傅马日磾去世,万年公主自杀······诸多杂事如同走马灯一般,不曾停转,让整个朝廷上下,疲惫不堪。

所有人都在苦捱,等着那一丝的太平,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份太平又在何处。

这日朝会上,朝廷定下两件事,一件是孝怀皇帝的丧事细则,包括一系列流程具体时间。按照《礼记》要求,“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不过汉代以来,殡葬时间越来越短,武帝十八日,明帝十一日,章帝十一日,孝怀皇帝哪怕有前期的查案,也只有短短十二日。

无他,就是朝廷缺钱,想省着点花。

早入葬一日,能够节省不少的开支。长安小朝廷穷得都快当裤子了,哪有这么多钱用在丧葬上。

也就是刘协和朝廷理亏,没有办法,不得不掏这个钱。

其实整个葬礼,除了没钱,最重要的问题是孝怀皇帝无陵。

天子的陵寝都是用时多年建造的,耗费巨大。刘辩一共当了五个月的皇帝,怎么可能修建陵寝。

而现建肯定来不及,而且还是没钱。

最后众人只得商量,将刘辩葬在之前的坟墓之中。

刘辩之前被葬到赵忠为自己准备的墓中,现在就是将原来那具不知身份的尸体挖出来,将刘辩的尸体重新埋进去。

曹昂听了,也是无语,从来也没听过这种安排,简直是搞笑。

不过曹昂本就推崇薄葬,若是反对,则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最后也只得同意了。

这件事曹昂本就不在意,也不愿多纠缠。而且之前对刘协逼得太紧,也是时候适当地松一松。

议事之后,曹昂并未离宫,而是求见皇后。

李傕、樊稠兵乱将起,曹昂在长安待的时间自然是不多了。临行之际,曹昂还想再看看妹妹。

两汉的规定并不像明清时那么苛刻,皇后的身份面见外男,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曹曦作为皇后,住在椒房殿。

椒房殿在未央宫前殿东北侧,因宫殿墙壁上使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未进行粉刷,故称椒房殿。

椒房殿正殿坐北朝南,殿前设有双阙,是后宫中规格最高的地方。

不过曹曦并非在此地接见曹昂,而是在北面的承明殿。承明殿原是天子接见大臣之处,后来便成了皇后处理政务的地方。

两汉的皇后,跟明清时期的皇后完全是两回事,权利相差巨大,可以堂而皇之地参与朝政事务。

皇后属官自大长秋以下,有大长秋丞、中宫仆、中宫谒者、中宫尚书(五人)、中宫私府、中宫黄门冗从仆射、给事中宫侍郎(六人)、中官署令等人。这些职务在西汉多由士大夫担任,到了东汉才逐渐由宦官担任。

而且汉代皇后手中还有兵权,除了所属女骑,还有中厩车载射士。历史上刘据造反,第一支掌握的部队便是卫子夫给他的中宫车马、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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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若是皇后做了太后,手中还有独立的府库和成编制的军队、车马,那就更可怕了。

这才是汉代太后摄政的底气,否则真以为一个“孝”字能压住一切。

所以将曹曦独自一人留在长安,只要曹曦本人能立得住,曹昂并不担心她会受谁的欺负。

曹昂在承明殿等了没多久,曹曦便在一众宦官、婢女的陪同下赶到。

虽然兄妹二人,只不过半月未见,但曹曦似乎是天生的富贵气度,小小年纪,却自有一股雍容气质。

见到兄长,曹曦亦很开心,不过此时的她已经可以依着礼仪,不为外物所动了。

兄妹二人坐下,曹昂问道:“曦儿这几日在宫中住的可习惯?”

曹曦点点头。

“那天子待你可好?”

“尚可。”

曹曦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她和刘协,早生了多次矛盾。

刘协这个人,在外面受了气,又无法排遣,只得回到宫内发怒。前两日曹昂在刘辩遇刺一案的态度让他颇不痛快,自然要找曹曦的麻烦。

刘协本以为曹曦是个弱女子,独自入宫,有事也得忍着,可他没有想到,曹曦脾气也很大,虽然退让,却自有一股傲气。

刘协便又对曹曦实行冷暴力,故意冷落对方,以使曹曦屈服,可惜曹曦浑然不惧。

这两日刘协又求到曹昂身上,态度倒是一改往昔了。

不过这种政治婚姻,跟幸福是搭不上边的。

曹昂也知道妹妹没有说实话,只是这件事,他也没法插手。

曹昂在宫中待了没多久,便要离去,临行之际,曹昂低声说道:“往后若是有事,可遣人向舅父和尚书裴茂二人求助,此二人可以信之。

而真若有性命之忧,可求助于射声校尉夏育,我于他有活命之恩,可保你安全。”

曹曦点点头。

曹昂刚要转身,曹曦低声说道:“兄长是不是要离开长安?”

“且看局势变化吧。”

曹昂说完,没有回头,径直离去。曹曦看着兄长的背影,喃喃呓语,泪水却流了出来。

曹昂出了皇宫,一直在外等候的刘周立刻上前说道:“今日散朝之后,李傕邀樊稠、郭汜、李蒙、王方等人往其府上赴宴,意在为樊稠送行。”

前几日,樊稠便提出率部前往河东征讨当地贼寇,并要求李傕派遣军队随他一同东进。

这件事本来是个大事,只是为孝怀皇帝的丧事给遮住了。

之前李傕一直反对此事,没想到现在倒是同意了。

曹昂立刻意识到,今夜就是李傕的动手之期。毕竟这个时候的樊稠志得意满,最是放松的时候。

曹昂想了想,跟刘周说道:“想个办法,将李蒙拦住。”

曹昂并不想救樊稠,反而巴不得他死。

之前李傕、樊稠、郭汜三人三足鼎立,勉强维持住军队的平衡。曹昂若是救了樊稠,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继续维持这个局面,只有三人少了一个,这平衡才会被打破。

樊稠死后,其部必然混乱,若是有李蒙在手,至少可搅动部分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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