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钱玖看管嫌犯的活儿跟昨天的一模一样，只要管住光头别让他睡觉就行，钱玖也不需要多做额外的事。
当光头想要抽烟的时候，钱玖就上去给光头递上一支烟；当光头想要吃饭的时候，钱玖就自掏腰包去给光头买饭。
而当光头想要睡觉的时候，钱玖却死活不给光头睡觉。
钱玖总觉得，自己现在做的这事儿根本就不是警察该做的，更像是饭店里的服务员会做的事情。钱玖越想越觉得憋屈，可他却又不敢当着赵警官的面发泄出来。
在跟小李前辈交接的时候，钱玖有意无意的问小李前辈，赵警官是不是害怕光头出去以后对自己造成威胁，所以才会这么周到的招待光头的。
小李前辈回答道：“既然是赵警官接手了这个案子，那么这个光头进到局子里多半是没法再出去了。赵警官在警局里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为了逼出嫌犯说出实话他向来不择手段。”
“是吗？我可没看出来。我只知道赵警官现在是把这个光头当成贵宾在招待呢。”钱玖的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不屑。
“光头又要打瞌睡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进去弄醒他。”小李说着便走进了拘留室里，不让光头打瞌睡。
钱玖一个人在拘留室外独自怅惘着，他心中的正义感也并不强烈，但看着警察局里的警官面对不法之徒居然都这样卑躬屈膝，钱玖忽然开始为市民们悲哀起来。
没过一会儿，钱玖在长椅上睡了过去，等到天亮的时候，赵警官又来了。
“小李回家休息去吧，钱玖留在这里。”赵警官对钱玖和小李说道。
虽然夜间钱玖也有打过瞌睡，可是现在他还是蛮困倦的，他也想要回家休息去。但钱玖又不敢违抗赵警官的命令，只好留下来了。
“赵警官，我该做什么？”钱玖问道。
“进去审讯犯人。”赵警官说道。
钱玖感到有些诧异，他没有预料到赵警官现在突然又要审讯犯人了。但钱玖觉得赵警官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在这之前钱玖对着光头软磨硬泡，想从光头嘴里套出点话来，可是光头却什么也不回答。
果不其然，当赵警官开始提问光头时，光头还是啥也不承认。赵警官只问了一个问题，碰到光头不配合以后，赵警官直接转身走了，并让其他人看住光头，并让钱玖回家去。
钱玖不知道赵警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也没有多嘴。赵警官让自己做什么，钱玖就跟着做什么。
然后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到了晚上又是小李和钱玖一起看管拘留室里的光头。
“求求你们啦，让老子眯一会儿可不可以？”光头这次居然开始求饶了起来。
“不可以。”
光头多半是因为太久没有休息过了，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神神颠颠的。终于，光头发话了：“我承认，我全部都承认，行不行？”
小李无比激动的对着钱玖说道：“快去把赵警官喊来，我在这继续看着他。”
钱玖立马跑去找赵警官了，不过钱玖还是没能明白，为什么光头现在就怂了，明明局里的警察也没有怎么审讯。
赵警官被带到了拘留室里。
目视着神情倦怠的光头，赵警官拿起自己手里的卷宗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些失踪的人里面，确实有一些跟我有关系。”光头回答道。
赵警官也不多问，只是把那些失踪人口的档案一张一张的摆在光头的面前，让光头自己辨认。最后，光头从这之中挑出了三个成年男子的档案，然后心满意足的递交给了赵警官。
“我承认，我就是人贩子，这三个男人都是我卖的，嘿嘿嘿。”光头笑得很奸邪。
“你还敢笑？”钱玖气冲冲的走到光头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大耳光子。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光头没完没了的叫喊了起来。
“打你怎么了，谁让你是人贩子！”钱玖回应道。
“哪又如何？我卖的是男人，又不是女人跟孩子，我犯法了吗?卖男人不犯法！”光头理直气壮的说道。
钱玖顿时语塞。
赵警官一直没有说话，当钱玖回头看的时候，才注意到赵警官额角的青筋都被气得暴起。钱玖意识到了可能是自己做错了事，便连声向赵警官认错，说自己不该动手，是自己太从动了。
赵警官也不理睬钱玖，只是喊着小李将钱玖带出拘留室。
“赵警官，您这是要？”小李像是在确认什么。
“带钱玖出去吧，别放任何人进来。”
通过赵警官沉重的鼻息声，钱玖可以明显感觉到赵警官那发自心底的狂怒。
等到钱玖走出拘留室以后，光头的惨叫声猛的响起。钱玖转过头看的时候，发现赵警官已经将光头的左膀子给整脱臼了。
钱玖赶忙问小李：“警察不是不准动用私刑的吗？赵警官这么做可算是违纪的呀。”
小李吹起了口哨，将脸转向另一边并说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小李是这么说的，可钱玖却能亲眼看到，赵警官是如何在折磨光头的——光头的左臂一次次的被赵警官整脱臼，再一次次的被赵警官给接回去，然后又换成右臂。
现在钱玖的耳中只能听到光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甚至此刻，钱玖都开始有些同情起光头了。
“我们假装看不见，可是等光头出去了以后，肯定会反咬我们警局一口的呀。”钱玖开始担忧起来。
“反正只要把脱臼的手臂给接回去，就算到了医院里也不会被检查出来。光头能怎么反咬我们？”
这之后，赵警官对光头的折磨持续了整整十来分钟，然后赵警官又将那些档案信息摆放在光头面前，并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而在拘留室外的小李，正在跟钱玖聊着：“你知道为什么不让光头睡觉吗？他太久不睡觉的话，心里想的唯一的一件事就只会是睡觉了，哪怕前提是要承认自己的罪行，只要能换来睡觉的时间，光头也肯定是愿意的。”
“那为什么要给他好吃好喝招待着呀？”
“让他放松警惕心，这样他才会更容易想着睡觉呀。”
“那既然光头都已经招了，为什么赵警官还要折磨光头。有着必要吗？”
“光头肯定没有全招。失踪这么多人，肯定不会是他这样一个小喽啰能做得到的。”
钱玖就觉得很奇怪了，像光头这样的恶棍，怎么看都不会像是一个小喽啰呀。小李前辈看得出来钱玖的疑惑，于是小李便开始解释起来：“最近的失踪案件，明显是团伙作案，不然不会短期内失踪这么多人。而能得出光头只是个小喽啰的最好依据就是他身上的青龙纹身。只有胆子很小的小混混，才需要靠纹身来虚张声势。这种级别的杂鱼根本没胆子犯这么大的案子。只有可能是光头背后还有更大的鱼在指示着他做这件事，你明白了吗？”
钱玖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不过小李前辈都已经解释得这么清楚了，钱玖也不好意思再接着问，他打算之后自己再去翻翻书好好查一查。
拘留室在片刻的安宁过后，又开始热闹起来。不过这次传出的却不是光头的哭喊声，而是光头的大笑声。
光头趾高气昂的喊着：“就算你们弄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哈哈哈哈~等着死吧你，我记住你的脸了，等我出去了，一定会报复你全家的。敢这么折磨老子，我一定要加倍奉还到你亲人的身上。”
赵警官注视着眼前气焰极其嚣张的光头，不急不慢的点燃了一支烟大口吸了起来。袅袅的烟气从赵警官的口中冒出，此时的赵警官似乎有些迷茫，他当了快二十年的警察了，还从来没有碰上过如此冥顽不灵的罪犯。
吸完烟以后，赵警官无比失落的走出了拘留室，并吩咐着小李跟钱玖看好光头。
等到赵警官走后，钱玖又问小李：“赵警官这个样子的意思是？”
“这次的犯人很难搞定。”
“为什么呀？人贩子判刑本来就不高，而且我们现在又不是没有证据，光头又何必为难我们呢？为难我们不也是在为难他自己吗？”钱玖说道。
“光头很可能是害怕他背后的人。”小李说道。
“哐当~”拘留室里传出了金属碰撞到地面的声音。
钱玖站起身来朝着拘留室里看去——光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