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时钰小幅度抓挠门框，眼前的人笑容温柔，瓷白锁骨处有细密水光，不是运动过后的汗液，倒像刚擦未干的水渍。
一如既往爱干净。
此刻，她非常想上前将这张虚伪的脸撕碎......
但是。
时钰虚弱般牵唇笑：“还有事吗？”
江淮然注意她的面色，碎发下，精致眉宇微不可见的拧了拧。
他送上药袋，语气愧疚：“时钰，擦擦药吧。”
“谢、谢。”
时钰接过药袋，‘咔嚓’关门。
声响不大，但她利落的关门令江淮然怔了一会儿。
这时，电梯出来一人，瘦瘦高高，生得萌态。他一身黄色，面色颓败的拖着小黄鸭行李箱。
唐见路不经意的一眼，全身汗毛竖起，他颤颤巍巍的喊：“表......表哥。”
“嗯。”
过道无其他人走动，箱轮在地面滚动，尤为刺耳。
唐见路也才十二三岁，面对比他高了不少的表哥，张牙舞爪气势不敢张扬。
他梗着脖子，路过表哥，象征性按门铃，背后森寒的视线，如芒在背。
许久无人开门，他心里抱怨。
......妈的，赶紧开门啊......
耳畔悬起一道轻笑，他面色惊慌，抬头看。
江淮然侧身依靠墙柱，单手握黑色手机，屏幕亮光照着纯洁无瑕的脸蛋，凤眼低垂，正浏览信息。
刚刚那声笑就是他发出的......
被敲的门，有轻微响动。
唐见路松了气，草，可算来开门。
......终于要离开这古怪的家伙。
然而不到片刻，江淮然收好手机，一根长指曲张成半圆抵在下颌，笑声轻扬：“表弟，和我住不好吗？”
开锁嘀嗒声近在咫尺，唐见路眼睛由内向外扩大，口间刚溢出一声:“不......”
连人带箱被拖到死角，脖子被扼住，呜咽声哽在喉。
“......”
“谁按错门铃了......”略显错愕的女音。
门关了。
死角里，唐见路捂着脖子，拼命吸气，大股氧气进入，呼吸逐渐畅通。
妈的，差点被掐死。
江淮然绝对下了死手。
“表弟。”
“......”我和你不熟！
江淮然好心的拍拍他的后背，帮忙顺气，唇边浅笑:“来我这里住。”
“我......”唐见路死死盯他，语气孱弱:“我妈交钱了，不去住浪费钱。”
“没关系啊。”无所谓的腔调。
过道安静，江淮然手执门卡，清晰的解锁音效哒哒几声，他侧头，清朗声音似无意道:“我去住不就好了。”
“你们。”
唐见路脑袋光速转悠，瞧见江淮然笑眸中不甚明显的寒色，他瞬间了然于心。
那个没礼貌的女生肯定惹到这尊大佛了。
还说要收拾江淮然。
他坏气的想，这俩人住一块儿最好斗个两败俱伤。
思索下来，唐见路挺直胸膛，仰头看人:“表哥，我缺钱。”
摆明要宰一顿。
江淮然挑挑眉，薄唇轻言:“要多少。”
“起码这个数。”唐见路比出十根手指。
“知道了。”
唐见路拉着行李箱进门，转账通知便到了。
盯着手机多出的几个零。
他结巴问:“表，表哥，你转多了......”
虽然不情愿指出来，但他是个诚实的初中生。
江淮然撇他，没应。
片刻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白衣黑裤，套了件暗蓝格子外套，单背着包，活脱脱阳光清俊的大男孩。
“前年的生日红包。”江淮然敛着眸色，淡声道。
唐见路迟滞了一下，摸索着抬头:“表哥，你大可不必这样。”
说完，怔怔低头。
小时候，表哥寡言少语，总是待在房间不出来，有下人说表哥是个恐怖的人，会杀小孩。
但只要是他生日，表哥都会准备礼物和红包。
自从上了小学，他记忆里的表哥模糊渐远，变得温文尔雅，不再阴沉冷漠，是所有人在意的对象。
而自己脾气越来越不好......
“找打?”清润的一声。
唐见路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谢谢表哥......”
他赶紧让出玄关的位置。
江淮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含笑回眸，如同秋池里的清水，底下景色一览无余。
他直白白的眼里，晃荡愉悦:“你太弱了。”
嘲笑作派不言而喻。
唐见路郁结，腹诽道:“我又不像你，老爸只让你学武。”
全家只有他是撒气桶，谁都可以踹一脚。
“过几天曹寻会来教你。”
“真，真的?”
“谢谢表哥！”这次更加真心。
唐见路欣喜若狂，曹寻可是唐家最厉害的高手。
他学成了，看老爸还怎么对他撒气！
稚嫩脸庞藏不住心事，江淮然看了片刻，沉声道:“过来。”
出了门，他说:“你跟时钰说，我们两个交换房间住。”
“......表哥?”你怎么不自己去说。
然而对上淡淡看了的目光，唐见路立马笑嘻嘻:“我说我说。”
江淮然勾唇，走了几步。
“表哥，对不起。”唐见路认真的语调。
......不该说你不好看。
好半响，江淮然抿唇，淡嘲笑道:“你没说错。”
是他接受不了自己的粗鄙不堪。
“表哥，你长得好看，比明星还要帅，我是，我是嫉妒你，才故意那样说你的。”
迟来的道歉，不起作用，唐见路只好匆忙解释。
“是吗。”江淮然低眉，挺狭眼尾天生上扬，他抬眸，示意道:“去按门铃。”
见此，唐见路干巴巴收嘴，听话的按门铃。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女生只看见他，神色平静:“进来吧，你的房间在左边。”
门彻底打开，旁边多出一位清俊少年，时钰装做看不见。
唐见路眼睛飘来飘去，似羞怯道:“姐姐，我不喜欢和其他人一块住，所以我和表哥换了房间。”
“什么意思。”时钰掀开眼皮，目光平淡，毫无起伏。
“意思就是，”看了看神情自若的表哥，他回眼看着时钰，小声嘟囔:“表哥跟你一块住。”
下一刻，大门迅速关合，刮出一道凛冽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