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过后，唐思汶不多言，慰问两句便上了车。
“等一下红绿灯。”
“哦。”
江淮然牵着她的手腕，领她过了人行道。
夜晚路道，霓虹灯长行不灭，车灯偶尔照来，少年余光不停注意旁边的人。
她神色，还是那么，平淡。
——流星地域。
球形巨物化作皎洁明月，参加活动的人们不急不缓地在入口检票。
和白天一样，正常入口处的检票员见到白色黑花卡，态度诚恳的邀请入场。
场馆光线骤然暗下，时钰不太适应的眯了眯眼。
廊道周围有人低声交谈，部分人沉默往前。
不太欢快的氛围。
她侧头望去，黑帽少年目视前方，墙壁四溢的白色光线，微微照拂清越眼眸，若隐若现地勃勃兴致。
廊道尽头，圆形顶部一束白光打落中央圆形舞台，四周满满地空位。
观众席没有光照，人群放缓速度，寻找合适的位置。
时钰放长视线，高墙连至穹顶镶嵌led大屏幕。
隐藏空调在秘密运行。
江淮然三步并作两步，扯着她到前三排落座。
序幕未拉开，观众席陆陆续续有人落座。
但前排的人寥寥无几。
“江淮然，你的背包可以给我抱着吗？”她忽然问道。
江淮然侧眸，注意时钰神情有些不安，他爽朗应下：“当然可以啊。”
时钰双手环抱黑色双肩包，包底微压腿面，她的手指轻捏黑色条带，似在极力寻找物体缓解内心的局促。
与她相比，江淮然显得游刃有余，他手指屈起，抵放侧额。
前方，圆台缓缓升起一座神秘黑笼。
暗沉昏色里，期待，源源不绝地聚集于他的眼瞳。
他，等好久了。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来到本次‘祈神’活动。”
“......虔诚祈祷，神将为你们的一生，赐福安康......”
噔—噔—噔！
霎然响起的鼓点音效。
电子屏幕尽数打开，荧光数字铺天盖地，包围整座场馆。
在场陆续发出惊呼感叹——
沉默的气氛像是升起一把火，众人情绪攀升到极点。
“好奇吗？”江淮然突然问。
时钰侧目，便见他眼眸亮着光，如透色冰晶，寸寸开始生黑。
底下，他冰凉五指一点点的将她手心完全包裹，严严实实箍紧，畅然发笑：“恶心的，被称为神的怪物——”
兀然，一声咆哮！
尖锐似人又似鸟鸣的怪吼，穿透整个场所！！
时钰吓了一跳，两人的手仍然紧紧想握，她目光从少年愉悦至极的瞳仁偏移开。
只见圆形高台，黑色囚笼关押一头似人物体。
不。
那就是人。
时钰呼吸停滞，双眸倒映台上景象。
一男一女赤裸躯体，双手双脚被缝在腹部，胶状白丝将他们的背脊缝为一体，如同连体婴儿。
头颅紧贴，无目无舌。
最奇异的是，两人喉咙间各饲养一只黑色鹦鹉。
那道刺耳的怪吼。
就是，这个物体发出的。
“好看吗？”
不知何时，耳畔喧豗密杂私语，“祈求”“保佑”字词钻入耳膜。
众人祷告声中，少年的问语，独特显耳。
时钰愣神，不语。
灯光再次一暗，主持人缓缓说着祝词，并念出新神的名字：坠福。
快乐的尖叫声从时钰耳梁穿过，她脑海纷乱如麻。
眼前是异常夸张，脱离现实，无法融入的一幕。
众人在欢叫、亲吻、跪地，求饶……
是善人祈愿更多福报，是恶人祈愿得到救赎……
一切，已经乱套。
她的唇间挤入湿润长物，瞳眸里，少年闭着眼，睫毛兴奋发颤。
唇肉相连，清甜味道淫荡地在口间乱窜。
一通乱咬。
江淮然睁大眼睛，微微喘气，笑容夺目:“好看吗？”
“我亲手设计的神。”他炫耀似的亲她耳垂:“他们好高兴啊。”
时钰耳廓一阵粘腻，沉沉的男音鼓动入耳，似是掩不住欢喜:“时钰，我，本来就是坏人。”
欢愉声仍在继续，有如燎原之势，前排的人纷纷挤上高台，观摩新引进的神。
时钰看他良久，轻声道:“这些人，好疯狂。”
一点理智都没有。
江淮然重新拉好她的口罩，唇瓣水亮，抿笑道:“北江第一位人造神，箱女。只要不停给她喂血，吃她的肉，一个月后女人会成功怀子。”
“第二位，公子。吃尸肉粪便长大，血探金矿。”
“第三位......”
他科普北江数代人造神的历史，听到最后，时钰三观尽碎。
这和封建社会，没什么区别。
“还有一位，时钰等会儿就能见到啦。”
圆台工作人员驱散热心的观众，接下来，又展现几个奇怪的物体。
不约而同地由人组成。
“最后一位，也是最备受争议的，北江三十多年前最受人敬仰的——嬷嬷！”
“今天，我们请到她的本体！”
声落，全部人倒吸一口凉气。
庞大，高昂，因巨物有所拔高的压迫感顷刻席卷场内。
猪头人发，四肢溃烂，身体各处长满猪手。
黑毛遮挡全身。
一具死去的女尸。
这时，场馆播放歌谣——
时钰听这熟悉的旋律，身边的少年不由自主的哼了起来。
她定了定神。
碎片里，唐婉媚唱过类似的歌，和江淮然也哼过悠扬悲怆的音调，如出一辙。
歌曲弥漫到高潮，大家一同合唱:
神
忠诚追随于您
请赐血肉伴我长生
虔诚祈祷
请祝福她真诚爱意永远不变
我的躯壳腐烂，象征沉沦与爱的花朵，终将开满地狱
恳求您聆听
亲爱的，嬷嬷
——
“亲爱的，嬷嬷......?”时钰呢喃细语。
歌曲终尾，她稍稍抬眸，忽然下颌被人捏起。
江淮然摘掉口罩，薄唇挨近，啵的一声吻上她的眼，缠磨哑音:“......亲爱的，时钰。”
轻吻，如蝶翼轻扑，连绵在她双眼。
时钰扣紧书包带，尽量控制烦乱心绪。
片刻后，他喘着气依在她肩窝，勾唇，有些漫不经心:“时钰，做我的女朋友吗？”
轻佻的语气，处处是陷阱。
她答不答应，不重要了。
进入这所场馆，她的两脚如同踩进泥坑。
只要她逃离，她敢肯定，江淮然死也要拉她下地狱。
脖肉刺痛，江淮然用尖咬她，不耐地等着回应。
时钰心里毫不吝啬骂他一句。
贱人。
江淮然磨咬软肉，放荡的挑起眼尾，淡笑:“虽然我和时钰有婚约，但我不太放心呢。”
“我想听时钰亲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