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
这个赵成良,是要干什么?他然……当众承认了?
就连刚才还在慷慨陈词的魏建和,此刻也是一脸的错愕,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赵成良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但是……不全都是真的。”
赵成良那句“但是……不全都是真的”,如同在烧得正旺的柴火上,不紧不慢的浇上了一瓢冷水。
会议室里原本因为他那声出人意料的真字而掀起的骚动,瞬间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
光齐刷刷的再次聚焦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很显然。这后半句话,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这是要……当场打脸,秋后算账了?
赵成良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更是把所有人的胃口都给吊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在官场里浸淫了多年的老油条?他们立刻就品出了这其中的弦外之音。
赵成良这是在说,他魏建和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不过是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甚至……是别有用心的诬陷!
魏建和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几分。但他一想到自己查到的东西,心中的那点底气又足了起来,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仿佛吃定了赵成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解释来。
赵成良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他甚至都懒得直接去反驳魏建和关于“警民综合执法站”项目的那番荒谬言论。
他知道,对于在场的这些“大明白”来说,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所谓的“警民综合执法站”,听起来名头很大,好像是要在各个乡镇,再重新盖一批耗资巨大的“第二派出所”。
实际上并不是如此,江峰县早年间经济不发达,可以说是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常有恶性械斗事件发生。
不仅各村村民斗,而且恶性案件频发。
为了维护基层稳定,几乎每个村、每个社区,都设立了“治保委员会”这样的组织。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这个机构在江峰县的很多乡镇村落,虽然还保留着,但大多都早已成了一个空架子,平日里也就是几个退休的老大爷、老大妈,凑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发挥一点余热。
赵成良提出的这个项目,其核心,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兴土木,耗费巨资,而是要因的制宜,将这些早已存在的“治保委员会”办公室,重新修缮一遍,利用起来。
至于人员构成就更简单了。
依旧是那些热心肠的大爷大妈们。把办公室按照老年活动室的标准,重新装修一下,添置一些娱乐设施,给这些老人家提供一个遮风避雨、休闲娱乐的活动空间。
如此一来,就算不给他们发一分钱的工资,他们也愿意天天过来“上班”,当这个义务的“治保巡逻员”。
而派出所要做的,仅仅是将在本来就要常态化展开的夜间巡逻路线中,把这些修缮一新的“治保委员会”办公室,增设为必经的“打卡点”而已。
这种一举多得,既能加强基层防控,又能惠及老年群众,还花不了几个钱的好事,然被魏建和这个外行,当成了攻讦自己的炮弹!
赵成良心中冷笑,这个魏建和,对“警民综合执法站”项目,恐怕是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完全就是道听途说,听了别人几句添油加醋的“细枝末节”,便自以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想拿自己开刀,砍掉这个项目,好为他自己在竞争财政局长那个位置的道路上,添上一点“为县里节省开支”的亮眼政绩。
只是,他没想到,他这次,是选错了开刀的对象,也打错了算盘。
赵成良的平静的讲出了项目的构成,目光落在魏建和那张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慢悠悠的移开,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反问道:
“魏副局长,我想请问一下,我们拿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财政资金,为那些曾经为我们江峰县的建设,奉献了自己一辈子青春和汗水的老大爷、老大娘们,重新修缮一下他们平日里活动、休息的场所,难道……也算是一种铺张浪费吗?
据我所知,我们这个项目,每个活动室的改造预算,都严格控制在了十万块钱以内,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额外开支了。
当然,如果要把我们各个分局和派出所,本来就要常态化展开的夜间巡逻的油费也算进去的话,那可能会稍微多出来那么一点点。
而且,这个项目,目前也并没有在全县范围内全面铺开,只是挑选了情况最为复杂的青峰乡和赵家集镇,作为前期的试点而已。
不知道……魏副局长你所说的‘耗资巨大’,又是从何而来呢?”
至于那个食堂的问题,赵成良更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热闹,还是在暗自庆幸的政委董仁伟。
董仁伟察觉到赵成良的目光,心中猛的一凛!他知道,这是赵局长在给他机会!一个撇清关系,表明立场,重新站队的机会!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不等赵成良主动点他,董仁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那等待他的,就将是赵成良那无穷无尽的“穿小鞋”和“敲打”!
“何书记,各位领导!”董仁伟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我来为我们赵局说几句公道话,关于我们局里新建食堂这个问题,我认为,非常有必要向各位领导做一个详细的说明!”
他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的魏建和,语气中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冷嘲热讽:
“我们县局那个老食堂,是什么时候建的?
那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建的!用了快三十多年了!
墙体开裂,屋顶漏水,线路老化,早就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危房!
别说是让同志们在里面吃饭了,就是从旁边路过,都得提心吊胆的!
去年,经过县里的专业机构鉴定,已经明确将其列为了d级危房,严禁再投入使用!所以,我们现在是根本就没有食堂可用!”
他顿了顿,将矛头直指魏建和,语气变得更加尖锐:
“我们公安干警,是全县所有机关单位里,工作最辛苦,风险最高的一个群体!
我们为了维护全县的社会治安,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经常是加班加点,废寝忘食!
难道我们这些辛苦了一天,冒着生命危险在一线拼搏的同志们,连吃一顿安全、卫生的食堂饭菜的权利,都没有吗?
难道,改善一下我们的基本就餐条件,就成了某些同志口中的‘铺张浪费’和‘形象工程’了吗?我倒想问一问,说这话的人,你的良心,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