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椒房殿，皇甫长辰看着顾云柒温声开口：“小柒……母后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顾云柒露出一抹浅笑：“云柒谢过殿下关心。”
顾云柒心里清楚，眼前这个男子分明是喜欢顾云柒的，喜欢那个真正的顾云柒。
可即便如此，他刚刚在皇后娘娘面前也还是为她开脱，给她找借口。这样的男子，唉，顾云柒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若是她无心仪之人，若是她真是顾云柒，怕肯定会选择嫁给皇甫长辰吧。
皇甫长辰目光闪了闪，语气温柔：“小柒，你我之间不必这样客气。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不会强迫你的。母后那边，我也会同她说清楚。”
顾云柒抿唇：“殿下……”
皇甫长辰这份深情，她……无以为报。
皇甫长辰伸手似乎是想要摸顾云柒的发髻，却在伸到一半时，忽然收回了手。
“走吧，我送你出宫。”
顾云柒颔首：“好。”
出了未央宫没几步，顾云柒就看到了步伐匆匆的福公公。
福公公见到顾云柒和皇甫长辰却是松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哎哟，还好赶上了！”
福公公打着拂尘，弯腰行礼：“老奴见过太子殿下，顾小姐。”
皇甫长辰眉头微皱：“福公公请起，公公这行色匆匆是？”
福公公笑了笑，看向顾云柒：“老奴是特意来找顾小姐的。”
皇甫长辰看了一眼顾云柒，这宫中能使唤动福公公的，除了刚出来的椒房殿主人皇后娘娘，也就只有——皇上了。
顾云柒有些惊讶。
福公公看着顾云柒笑着说道：“顾小姐，皇上知道您进宫了，特意让老奴来请您过去一趟。”
顾云柒抿了抿唇，皇甫南华找她又做什么？
不会又是为了婚事吧？
心里烦躁，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颔首。
“那便劳烦公公带路了。”
福公公勾唇，点了点头。
皇甫长辰目光闪了闪：“那本宫便一起过去吧，这稍后还要送顾小姐出宫。”
其实跟着就跟着，谁也不敢拦皇甫长辰，说这么两句话，不过是解释给福公公听，好让人觉得两人之间并无过密的关系。
顾云柒心里一暖，这人，总是这样为人着想。
有了福公公的加入，这一路再没有人开口说话。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皇甫长辰看到眼前的御书房，眉头不禁皱了皱。
御书房重地，一般女子是不能来的，就连皇后，也是必须要得到皇上的恩准才能进入。
所以，父皇这是……
到了御书房前。
福公公靠在门口轻声禀告：“皇上，顾小姐来了。”
顿了顿，补了一句。
“太子殿下也在。皇后娘娘让殿下送顾小姐出宫，因此殿下便也一起过来了。”
屋里很安静，有那么一瞬间，顾云柒都怀疑屋里没有人。
直到皇甫南华开口。
“云柒丫头一人进来吧。”
顾云柒抿了抿唇，颔首道了声“是”，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皇甫南华正站在书架旁，手中拿着一本书，顾云柒进来时，皇甫南华的目光依旧落在书上。
顾云柒只匆匆一眼，便跪了下来。
“臣女顾云柒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里陡然安静了下来，皇甫南华不出声，顾云柒也就继续跪着。
空气中偶尔传来皇甫南华翻书的声音。
顾云柒皱眉，这一趟……怕是难了。
半晌，皇甫南华合起手中的书。
“起来吧。”
“谢皇上！”
顾云柒起身，膝盖仍有些凉意。
这冬日里的玉砖格外的冷。
顾云柒垂首站着。
皇甫南华瞥了顾云柒一眼，漫不经心问道。
“云柒丫头，你可知你父亲为何能这么早回京？”
顾云柒皱眉：“回皇上，臣女不知。”
一般来说，回京是因为任务做完了，那她爹爹此次前去漓州是为了……抓捕前朝余孽。
可顾培松回京以后也并没有传出什么余孽被捕的消息……
莫非……
皇甫南华笑了声，意味不明。
“你的父亲，在漓州把朕要的人跟丢了。”
顾云柒一愣，立刻跪了下来：“父亲他……”
顾云柒话还没说完，皇甫南华就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事情。
“你和西王在宴会之前可曾相识？”
顾云柒愣了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却还是如实回答。
“回皇上，臣女和西王殿下不曾相交，但确实在宴会之前见过一次。”
皇甫南华眯了眯眸子：“哦？见过？”
顾云柒咬唇：“回皇上，是见过。”
皇甫南华一瞬间面色变幻，语气不明。
“你倒说说，西王深居简出，你们是如何见过的？”
顾云柒垂首，将之前和顾培松说的话又重新和皇甫南华说了一遍。
皇甫南华陷入了沉默。
顾云柒无奈，不是她想说，而是身为一国之主，皇甫南华耳目众多，这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若是她今日不如实说，他日便是欺君之罪。
“原是如此。”
皇甫南华看着顾云柒的目光深了深。
“那你觉得西王如何？”
顾云柒抿唇，脑中一瞬间万千思绪交织，西王……不用说，皇甫南华对他定是不喜的。虽然皇甫南华在除夕宴上看起来对郁离颇为关心，可明眼人便瞧出来那关心……
“臣女不了解西王殿下，只觉得西王殿下手段狠厉，性情反复无常，让人不敢靠近。”
皇甫南华笑了笑：“你倒是真敢说，他好歹是个亲王，你在朕面前如此诋毁他，你就不怕朕一个不高兴要了你的命？”
顾云柒吸了口气，匍首：“皇上息怒，云柒只是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西王虽然救了臣女一命，但在除夕宴上那样逼迫臣女……臣女内心对西王殿下说是没有一点意见是不可能的。臣女不想欺君，故而，皇上问了，臣女便如实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
皇甫南华忍不住放声大笑。
顾云柒屏息。
皇甫南华笑够了，才摆了摆手。
“起来吧，你一向是个聪慧的。”
顾云柒松了口气：“谢皇上不杀之恩。”
她这算是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