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哗变
十二月二十八日，德州金贼撤退的消息传到了京师。
也算是年关之前的一个大好消息。
赵煊也让人把当初的几次捷报再一次张贴在红榜上，让京师的百姓们看一看、听一听、传一传。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地提升武将们的声誉，才能消除大宋重文轻武的影响。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已经要过去了。
内圣外王。
大宋需要文人来治理天下，却也需要武将来戍守边关。
文状元、武状元，需要同时存在。
并且，文人不能指染枢密院和军机院这两个武官官署。
赵煊论功行赏的圣旨已经发过去了。
眼看着抚恤金正在慢慢到账，事情再往前一步步推进，赵煊心中也舒缓了许多。
今年这一年，完全就是在高压状态下活着。
金贼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让赵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挡住了金贼的铁骑。
接下来，就是要改变大宋的很多弊政，拉着这头千疮百孔的大船继续前行。
滑州
宗泽和岳飞站在了疆域图前，正在商讨金贼接下来的战略。
宗泽说道：“我军收复了太原府、滑州、濮州一带，也算是一场大胜利，只不过，我们的损失同样十分惨重，太原府的王渊、吴阶只有六万兵力守城。如若金贼想要攻打太原府，我们定然是要支援。”
“我已经向朝廷申请调度了大批粮食，沿着黄河，在聊城附近渡口停靠，往濮州、德州这边调度粮食。”
“只不过，金贼退兵之后，这些地方不少流民直接落草为寇，开始四处劫掠。”
“他们也都是因为金贼的南下而遭受了苦难的百姓，也都是被逼无奈。”
宗泽面露无奈之色，也有同情和怜惜，若是没有战火，必然是歌舞升平。
转而又对岳飞问道：“你现在有多少骑兵？”
岳飞答道：“若是加上俘获金人的战马，现在我有一万五千匹战马。”
宗泽点头道：“嗯，我打算让你率领骑兵护送陛下送来的粮草还有军饷，同时，从滑州到邺城、晋城等地巡察一下，凡是有盗匪者，能招安便招安，不能招安，就直接快速强攻，斩贼首、收服其余山贼为所用。”
“金贼还没有被我们赶出关外，以后伤亡肯定非常多，所以能不损耗自己人，就尽量不损耗自家人，多多招募，充入军营，提升兵力。”
岳飞抱拳道：“末将领命！”
完颜吴乞买已经派遣了使臣前来议和，而金贼撤出德州，坚守冀州。
肯定是想要抱团取暖，保存兵力，守住冀州以北的地区，和宋军形成抗衡。
大家其实也都在休养生息。
马上就是年关了。
对于大宋而言，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节日。
而对于金贼而言。
正是他们舔砥伤口的时候。
当初势如破竹、无人能敌的大金铁骑，在靖康二年开始遭受重创。
岳飞阵斩两个猛安，韩世忠直接阵斩术列速，后来的全面反击。
又有不少猛安战死。
而最大的伤亡，则是完颜宗望的死、拔离速的死。
完颜宗望在金贼之中的声望很高，也是主和派的一员，更是完颜阿骨打的儿子，是几位皇子之中威望、人品、呼声都很高的皇子。
从金贼给他的诨号就可以看得出来，菩萨太子，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可惜。
完颜宗望病死燕山府。
对于皇太子一系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大的打击。
完颜宗干、完颜宗辅、完颜宗弼三人是悲痛万分，却也开始收敛自身。
以免被完颜杲、完颜宗翰，以及完颜吴乞买给吞掉。
金贼有可能会发起突袭。
一个是太原府。
一个就是滑州。
宗泽并不担心金贼的突袭。
攘外必先安内。
若是宋军这边的粮食和军饷出了问题，他们可能撑不过一个月。
所以才会让岳飞立即带着骑兵出发巡察后方。
……
一年之计在于春，赵煊特意下令，从三十日开始休沐，官署中要有值班，一共休沐九天，也就是一个小长假。这种休假对于官员们来说，也是一个十分新颖的事情，也有官员站出来反对，说是朝政不可一日不处，很容易荒废。赵煊却还是坚持休假，让大家可以回去探亲，可以休息一下。
何栗等人自然称赞不已，说赵煊乃是圣明无比的君王，古往今来最贤德的君王。
只不过，才休了五天。
第六天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孟州送来的急报：孟州守军哗变。
紧接着，他又收到了太原府王渊送来的急报：汾州守军哗变！
哗变的原因是孟州、汾州没粮食了。
有几个官员被士兵扣押住，要粮食。
哗变可不是小事儿。
这些都是有着装备，且上过战场的将士，他们若是闹起来，很容易对前线镇守的边军形成影响。
还有一点。
赵煊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粮食和钱财，却还是发生了克扣军饷和粮食的情况，这军中也要整治一下了。
历史上，治军严明的似乎就只有曲端和岳飞，当然，种家军也同样严明。
现在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军队中有着贼配军，也有边军、还有新招收的士兵。
这些将士中，又都是来自于五湖四海。
确实不容易管理。
关键是，名将们也都在前方。
以至于这后方就失去了他们的治理，一些通判、通守等地方上的守备，就容易中饱私囊。
赵煊立即召见了枢密院的冯澥。
张叔夜带着刘延庆一起北上，准备去隆德府，以治理隆德府，又以支援太原府。
枢密院这边，也就再一次由冯澥主持。
根据冯澥的调查，给宗泽的粮食供给是很充足的。
赵煊道：“既然朝廷配送的粮食和军饷是充足的，那就说明，在运送到地方上的时候，出现了变故。”
“一定要快速地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克扣了军饷和粮食，又是谁鼓动了哗变。”
“按理说，就算是克扣了军饷和粮食，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还会产生哗变？”
“一定要查清楚！”
冯澥躬身道：“谨遵圣命。”
赵煊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等到九天的休假完毕。
靖康三年的大朝会开启。
先是中书门下开始汇报去年的大事件，以及中书门下这边做了那些事。
赵煊这是让朝臣们开始慢慢养成一个工作总结的习惯，这不是形式主义，因为工作总结是可以彰显这个官署做了那些事，有哪些功劳，以及存在的不足。
若是中书门下的官员们弄虚作假，肯定是要被言官、被御史台弹劾的。
秦桧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咬人的机会。
之后，便是六部的尚书开始总结，还有太常寺、鸿胪寺等，最后则是御史台和宗人府。
这一次的早朝商讨的时间要比以往长很多。
最后到了午时，才算下早朝。
而赵煊用完膳，就来到了书房，开始批阅奏章。
王怀吉带着八个内侍走进来，每个人都捧着一大堆奏章。
“官家，这些都是刚刚递交上来的奏章。”
赵煊一看，好家伙，这么多？
还没批阅几个，发现好多都是弹劾宗泽的奏章。
汾州、孟州哗变的消息，这些京师的官员如此之快就知晓了？
赵煊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就有意思了。
杀了一个赵楷。
似乎又出现了第二个赵楷呀。
汾州。
岳飞在巡察后方，以骑兵的迅猛，倒是成功铲除了好几个山寨盗匪，平定了地方。
在途中，听闻汾州那边出现了哗变，并且，还有一股实力强大的山匪，抢劫了军饷和粮草，以至于汾州的士兵哗变。
立即就带兵前往汾州。
在到达当地的第一时间，岳飞就抓到一批刚劫完粮食的土匪。
“将军饶命！我们是朝廷士兵！”
岳飞蹙眉，“休要胡说！”
“我们岂敢胡说，这都是汪通判让我们做的，说是得了好处，可以分给我们。”
“刀子都加在我的脖子上了，我还怎么敢胡说啊！”
“请将军饶命啊，我们本也不想的，这些军饷本来就可以发在我们手中，我们何以冒险做这等事情，都是那汪通判威胁我们，说，要是不做，以后我们就别想再得到军饷。”
岳飞立即吩咐王贵看守这些假扮盗匪的士兵，他则是带着人到汾州城前。
眼见到岳字旗。
汾州的通判汪磊傻眼了。
他没有想到岳飞竟然到了汾州，他不是还在滑州那边吗？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岳飞让人去通报，让守城的打开城门。
汪磊站在城墙上，已经是六神无主，不开城门，对方硬攻，他也守不住。
可是开了城门。
他已经哗变了呀？
汪磊思考片刻，立即安排人，隐瞒哗变的事情，打算赌一把。
然而。
城门一开。
岳飞进了城。
直接就把汪磊给抓了。
并且得知了哗变的真相。
岳飞立即书信两封，一封送去了滑州，交给宗泽，一封送去了京师，上交给赵煊。
都是加急。
仅仅是八天的时间，就到了京师。
赵煊看完，顿时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有主角光环的，他还想着让张叔夜去安抚哗变，让王宗濋去调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边，岳飞已经解决了汾州的哗变，还调查出来了事情的真相。
此人乃是当初赵构建立元帅府之时的副元帅——黄潜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