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二十五章?裂天余孽
一张年轻、却因极致的痛苦和晶化侵蚀而扭曲变形的脸，暴露在昏暗摇曳的油脂灯光下。
晶层已经蔓延到他的下巴和半边脸颊，如同戴上了半副冰冷的面具，但剩下的眉眼轮廓、那倔强的鼻梁……
姬玲珑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姐……姐姐……”少年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带着晶体摩擦声的微弱气音，如同破损的风箱。
那只还能勉强视物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涣散，却极其费力地聚焦在姬玲珑那张冰冷苍白的脸上。
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对晶化侵蚀的恐惧，以及一丝……在绝望深渊中，终于见到至亲之人的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安心。
姬无焰！她那个数年前叛离家族、不知所踪的亲弟弟！此刻竟以如此惨烈、如此卑微的姿态，出现在这片污秽、死亡、充满背叛与疯狂的地下泥潭里！
姬玲珑脸上那万年不化的寒冰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然而，裂缝之下涌出的并非悲痛，而是一种被命运无情嘲弄、被至亲背叛所点燃的、冰冷到极致的暴怒！她缓缓蹲下身，动作依旧稳定，精确如同机械，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气瞬间让身周地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她伸出左手，没有去触碰姬无焰那正在晶体化的、脆弱不堪的躯体。
右手劫灰剑依旧斜指地面。
左手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锋锐无匹的紫极剑气，剑气凝而不发，小心翼翼地点向他胸口晶化程度最浅、也是最后残留着一丝微弱生命波动的区域——心脏上方。
“谁？”她的声音压抑着足以冰封岩浆的风暴，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姬无焰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猛地一颤，晶化带来的痛苦似乎因为这声质问而瞬间加剧。
他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和内部晶体碎裂的细微“噼啪”声。
“裂天……犀…余孽……”他断断续续，声音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蚁穴……最底层……黑窑……他们…抓人…试药……逼我……吃‘白晶’……说……能……找到……姬家的……龙脉……”话语间，晶化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颈部，皮肤变得僵硬透明，声音更加艰涩。
“姐……我……没想……叛家……只是……不服……”最后几个字，轻得如同一声叹息，随即彻底被颈部晶体疯狂生长的“咔咔”声所淹没。
那只还能视物的眼睛，最后深深地、眷恋地、带着无尽懊悔与终于解脱的释然，凝视着姬玲珑冰冷的面容，然后，瞳孔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彻底消散，变成两颗冰冷、坚硬、毫无生机的白色晶状体。
姬玲珑点在弟弟胸口的手指，停在半空，指尖那缕锋锐欲发的剑气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她静静地看着弟弟年轻的身躯被那层冰冷的白色晶体完全覆盖、包裹，最终凝固成一个痛苦与茫然交织的永恒雕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周围肃清卫镇压残余反抗的喊杀声、垂死晶化者最后的哀嚎、伤者的呻吟，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
唯有手中劫灰剑冰冷的剑柄传来的触感，和她胸腔里那颗同样被冰封的心脏，在死寂中同步着冰冷而沉重的搏动。
那不是哀恸的无声，而是将焚天之怒与九幽之寒压缩到绝对零度后的终极形态，一种足以冻结时空的寂静风暴。
她缓缓地站起身，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铁山。
”
“属下在！”铁山挣扎着上前，单膝跪地，不敢抬头直视那双冰冷的眼眸。
“封锁蚁穴黑市所有出入口。
彻查地下空间，尤其是最底层‘黑窑’。
所有参与晶簇交易、传播、强迫试药者，”姬玲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宣读冰冷的判词，“无论身份，无论背景，无论是否晶化，一律……诛绝九族。
”
“是！刑堂主！”铁山心头巨震，感受到那字里行间蕴含的血腥风暴，嘶声应命。
“此间晶化者残骸，集中焚毁，灰烬深埋，布下‘禁绝’符文。
”姬玲珑的目光扫过弟弟那彻底晶化的躯体，眼中冰寒更甚，“姬无焰……的遗骸，由我亲自处理。
”
她不再多言，身影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融入地底阴影的幽灵，向着蚁穴黑市更幽深、更混乱、更污秽的底层——“黑窑”区域疾驰而去。
劫灰剑的剑尖，在黑暗中拖曳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紫色寒痕。
黑窑深处·晶簇之秘
蚁穴黑市的最底层，名副其实的“黑窑”。
这里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混杂着汗臭、霉味、排泄物的恶臭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那种甜腻的晶簇气息。
通道更加狭窄、曲折，如同迷宫。
岩壁上布满了强行开凿的痕迹和干涸发黑的血渍。
简陋的窝棚、囚笼般的石室随处可见，里面关押着许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绝望的人，大多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新旧伤痕，显然是裂天犀余孽抓来的“试药者”。
姬玲珑的出现，如同死神降临。
她没有丝毫隐藏，劫灰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道无声的紫色细线。
沿途遇到的裂天犀部妖兵，无论是正在鞭打囚徒的，还是搬运晶簇的，甚至是在角落里吸食“白晶”粉末陷入癫狂的，都在那道紫色细线掠过身体时瞬间僵直，随即无声无息地裂开、倒下，伤口碳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黑窑底层蔓延。
幸存的妖兵和看守如同见了鬼，尖叫着四散奔逃，却被肃清卫后续跟进的人马堵住，惨烈的清剿在狭窄的巷道中展开。
姬玲珑的目标明确，直指最深处一个被严密把守、散发着浓郁晶簇能量波动的巨大矿洞——晶簇的源头。
这里的守卫明显更强，几个已经出现明显晶化特征的裂天犀妖将咆哮着冲来，体表晶甲厚重，力量狂暴。
然而在劫灰剑下，一切防御和力量都显得如此可笑。
紫色的湮灭之线如同死神的镰刀，轻易地切开晶甲、撕裂妖躯，留下焦黑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