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眨眼便过,好在有离元荇玄法相助,离阳得以稳固境界,气机内敛,无有缺漏。
余下的些许时间,他也并未空费,而是翻阅了一些关于中机海地理、势力分布、风土人情的典籍,做到心中有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中机海远比想象中更为复杂险恶,它并非一片单纯的星海,而是由无数损毁的天辰、悬浮的空界碎片、扭曲的虚层裂隙、以及各种稀奇古怪上古遗迹共同构成的一片浩瀚无垠的混乱天域。
这里没有统一的秩序,宗门影响力在此极其薄弱,是逃犯、邪修、异族、失落传承者、冒险家以及各方情报贩子的乐园,杀戮与交易并存,机遇往往伴随着致命的陷阱。
太殊之上的天青山脉,相比于此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果然是个‘好’地方。”
离阳合上玉简,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起了更强烈的探索欲望,他的剑意与自身所修之道已蠢蠢欲动,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
有一位纯阳大尊护持,只要不刻意寻死,便无性命之忧。
“夫君,可是要走了?”
宋音虞牵着离元荇的小手缓步踏入静室,语气和往常一样略显娇媚,却难掩一丝离别在即的怅惘,小丫头更是直接扑了过来,抱住离阳的腰,小脸埋在他身上,闷闷地不说话。
“哎呀,不过是暂时分离,何必如此。”
离阳心中微软,伸手轻抚女儿发顶,照例揉乱了梳好的发髻,引得对方瘪瘪嘴,像只小仓鼠一般鼓起脸。
“爹爹真坏!不理你了!”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不肯放开手,小脑袋拱来拱去,像条蛆。
“老爷,这次回来的时候,可要记得带些礼物,别又空手而归了。”
吴七突然探出个脑袋,嬉皮笑脸的,但眼底却深藏着一丝不舍。
“大兄一路走好,妹妹会勤加修炼的,不必担心。”
“阳哥,带上这个吧。”
洛芷和鳞皎也像是约好了一般,一起冒出来,后者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造型颇为别致的香囊,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离阳伸手接下,鼻翼微动,嗅得一丝莫名的气息,复看向此女,这才发现对方已羞红着脸,把头埋了下去,扮作鸵鸟。
“咳咳。”
见状,他便没有多言,顺手挂在腰间,轻咳一声,正色道:“时辰已至,自然该离去,有紫道友同行,安危无虞,你们不必挂心。”
“安心在此修炼,等我回来,希望届时,尔等亦有所精进,大道朝天,唯有共同进步才行。”
说罢,离阳将离元荇抱起,肃声叮嘱:“尤其是你这丫头,莫要以为突破化玄便可以沾沾自喜了,距离为父还差得远呢!更别说你上头的大哥和二姐了。”
长霄继承他升华后的天资,纵使不如两位妹妹来历玄奇,修炼至今也已达问天之境,飞升指日可待;至于敖昙璃,更是不用多说,此刻怕是也已逼近萃真层次。
“爹爹就只会说这些空话。”
小妮子撅起小嘴,把头一摆,俨然一副我不听的娇蛮样子,但小手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离阳的衣袖。
“呵呵,良言苦口,等你再长大些,便会明白的。”
朦胧的紫气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揭示了紫胤的到访,同时也提醒他该走了,于是最后再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这才将其放下,目光掠过众女,心有灵犀地点点头,方转身大步而出。
殿外,紫胤已然静立等候,但外相却大变样了,不再是那般神秘莫测、捉摸不透,而是显出真身,单单着一袭紫色长裙,气质却非同凡响。
“这一路上,若是有旁人问起,你便说吾是姐妹,切莫暴露身份,中机海鱼龙混杂,未必不会藏龙卧虎。”
离阳正打算执礼,听得这话,自是微微一愣,面露些许犹豫:“那,在下就斗胆唤一声紫姐姐?”
“为何不叫紫妹妹?”
“这个……自然是因为紫道友功参造化,当为上者。”
其实很想直接说此女年纪大到没边,但恐怕这话一出口,便要招来祸难了。
但紫胤却似乎不领情,略一沉吟,竟是言道:“依吾看,还是称妹妹更好,如此一来,他人只会认为你是主导者,实际上截然相反。”
“你待如何?”
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但让不过三百多岁的离阳称呼一位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纯阳大尊为“妹妹”,哪怕只是伪装,他也实在叫不出口,总觉得脖颈后面凉飕飕的。
只是不愿也不行,紫胤显然已有决断,幽幽目光之下,离阳只得硬着头皮答应:“紫道友这一计策倒是绝妙,那便得罪了,紫妹。”
真听到这个词,紫胤美目微闪,神色莫名,她修炼至今,还从未被人如此称呼过,就算是境界尚低时,也只被唤过师妹,虽只相差一字,但亲密程度可是有如天堑。
不过,意外地感觉还算不错?
“嗯,那吾……我便叫你离大哥?”
离阳哪敢反驳,只能讪讪一笑:“紫道……紫妹随意便是。”
“走吧。”
紫胤不再多言,她并未施展什么惊天动地的遁法,只是抬手凌空一划,刹那间,前方的空间如同帘幕般被无声撕开,露出一条深邃无比、泛着迷离银灰色光华的通道,内部并非漆黑,而是流淌着如同水银般的实质化空间能量,更有点点璀璨的星光在其中沉浮不定,散发出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此乃我太虚门独有的跨域手段,离大哥亦可凭借先前妹妹赠予的太虚一印驱使,只需记住这一玄机即可。”
说罢,她当先一步,迈入那银灰色的通道,身影瞬间被流动的气吞没,离阳自然紧随其后。
一步踏入,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周遭是光怪陆离的空间乱流,无数星辰的虚影在通道壁障外飞速掠过,却又寂静无声,离阳能感觉到眉心处的太虚一印微微发烫,与此间产生着某种玄妙的联系,让他得以在这狂暴的空间之力中安稳前行。
不过片刻,前方出现一点亮光,迅速扩大。
下一刻,失重感传来,两人立定,脚下的是一块巨大的、仿佛由青玉铺就的悬浮平台,其上刻画着复杂无比的巨大阵图,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显然是另一端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