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卓远早就看到门口站着的莫慈和柳清茵了，此时见莫慈跑着过来，也不由的加快了步伐，不过在看到柳清茵时，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于他而言，柳清茵就是个麻烦。
很快，莫慈来到韦卓远面前站定，仰着小脑袋望着韦卓远，一边说着。
“老师，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哦？”
莫慈的话让韦卓远收回看柳清茵的目光，一边停下脚步看向莫慈，一脸期待的望着莫慈。
就见莫慈从怀里摸出一块砚台来，就这么双手捧着递了过来，期间有微风吹过，让韦卓远嗅到一股淡淡的松香。
这是... ...松露砚！
韦卓远瞳孔一缩，松露砚极难制作，目前只有皇室有少量的松露砚存在，莫慈之前可没有这东西。
所以，这应当是皇帝赏赐下来的，没想到莫慈就这么送给了自己。
韦卓远看莫慈似乎对这砚台的价值一无所知，还很期待的望着他，想要得到他的反馈。
“老师，你喜欢吗？”
半晌没得到回应，莫慈只好出声询问一番，韦卓远对他的教导可以说是尽心尽力，莫慈自然要投桃报李，思来想去，那些御赐的东西里，也就这个更适合韦卓远。
“喜欢，”韦卓远点头接过那砚台，又见莫慈唇角上勾着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道，“怀清，你可知这松露砚，价值几何？”
“嗯？不知道，”莫慈摇头，他虽然不知道这什么松露砚值多少钱，但他也看的分明，这砚台就不是俗物，不过... ...
“老师，这东西就算是价值千金，也是送给您的，您可不能因为这个，就退回来啊。”
莫慈接着道，生怕韦卓远把东西还给他似的，还往后退了一步，看得韦卓远好笑的笑出声来。
“不会，既然是学生给老师的，老师会好好保管。”
“别啊老师，这砚台就是拿来用的，你若是将它束之高阁，那我还不如送你金子呢。”
又一句话出，换来韦卓远的一个弹指，莫慈捂着自己的额头，不明白韦卓远弹他额头干什么，还挺疼的。
不过很快，莫慈就收到了答案，只见韦卓远将砚台收下，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莫慈。
“就你歪道理多，行了，为师会好好利用这砚台的，不劳你操心。”
“嘿嘿。”
莫慈捂着额头笑出声来，转过身和韦卓远一同往房间走去，只是这一转身，莫慈又看到了柳清茵，当下脸上的笑意一顿。
恢复成绷着脸的冷脸模样，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身边的韦卓远。
说起来，他这位老师，国子监的祭酒，似乎还没有娶妻来着，祭酒的年岁比赵彦还要大上六岁，如今也有三十二岁了。
放在这个普遍只有五六十寿数的世界，那就是半截身子已入土的年纪了，这个柳清茵似乎才十五左右吧？
莫慈想着，又看向柳清茵，突然又觉得不太对，柳清茵能吸引那么多皇子王爷，又一直没有嫁人，再算算他如今的年岁，柳清茵应当不止十五岁。
当然，柳清茵具体有多少岁，莫慈也猜不到，干脆就不猜了，只是看着韦卓远，想知道韦卓远对柳清茵的态度。
别又是另一个赵彦，那他岂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吗？
好在，莫慈很快就看到韦卓远脸上一闪而逝的嫌恶，看来，韦卓远并不喜欢柳清茵，反倒有些厌恶。
莫慈收回眼，继续朝前走着，等两人离柳清茵只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莫慈就听柳清茵开口说话了。
“韦大哥，你去哪儿了？我刚才来，都没有见到你。”
韦大哥？莫慈小小的眉头皱起，柳清茵刚刚和他说的时候，喊的可是“韦大人”，这就变了称呼了？
思索间，韦卓远已经开口回答了，“柳小姐请自重，你我无亲无故，还是唤我韦大人的好。”
这拒绝的干脆利落，莫慈暗暗点头，又继续观察，只见柳清茵脸上的神色有几分不满的沉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又扬起笑。
“好吧，我来是想替哥哥问一句，三日后，你去不去诗会？”
诗会？莫慈又提取到一个信息，转而看向韦卓远。
“柳裕自己不来，让你来问？”
韦卓远的问话更像是不相信柳清茵，而这柳裕，便是柳清茵的亲哥哥了，和韦卓远也是极好的朋友。
也正是因为是好朋友，韦卓远去柳裕家做客时，就这么被柳清茵看到了，之后柳清茵总会找机会和他说话。
柳清茵行事大胆，韦卓远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当即便拒绝了她，然而这对柳清茵毫无用处，她该缠着韦卓远还是缠着。
也是这般，让韦卓远一看到柳清茵就皱着眉头，眼中的厌恶之色几乎不加掩饰，要不是他们之间有柳裕这层关系，韦卓远绝对会离柳清茵离得远远的。
“韦大人，你对我有偏见，算了，我就是带个话，你不信自己去问我哥哥。”
柳清茵一脸被误会的委屈神色，看韦卓远的时候，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韦卓远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而看着这一幕幕的莫慈，突然恍然大悟，他总算知道柳清茵来做什么了，她这是看上韦卓远了啊！
莫慈又看看韦卓远，心里松了口气，还好，韦卓远并不喜欢柳清茵，他可不想有这么一个奇怪的，让人不太喜欢的师娘。
柳清茵似乎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知道再留在这里只会讨人嫌，当即便告辞转身离开了。
等人离开，韦卓远眉头也松开了，带着莫慈走进房间，好好看了看莫慈完成的课业，见完成的很好，便夸奖了一番。
大约是莫慈今天送了他砚台，让他也想回馈几分，便询问着莫慈想要什么奖励。
对此，莫慈立马开口回道，“老师，我想和你一起去参加诗会！”
诗会啊，莫慈还没见过，自然想去凑凑热闹。
听上去，应当是文人聚集的地方，去的人应当不少，莫慈只要紧跟着韦卓远，就不用担心其他。
而且，就算出了事，莫慈也有把握避过，到时候若是能闹大，吃亏的也绝对不是他。
再加上，莫慈对那个什么柳裕也挺好奇的，自己成为韦卓远的学生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而且似乎和韦卓远关系不错的样子。
至于柳清茵，莫慈也想多接触一下，他总觉得这人怪怪的，还要多观察一下才行。
韦卓远听到莫慈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沉思了一番，这才点头。
“可以。”
这个答案让莫慈开心了，紧接着又问了一句，“老师，听刚才那位小姐说她叫柳清茵，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清，你说，是不是同一个字啊？”
“嗯？”
韦卓远没想到莫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同一个字？柳清茵和赵怀清？
等等，韦卓远之前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猜测过，如今听莫慈这么一问，突然发现了什么。
赵怀清的父亲是赵彦，而赵彦曾经买下满城烟火只为博美人一笑之事，可谓是满洛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那个美人，便是柳清茵！
所以赵怀清这个名字，岂不是... ...
荒唐！
韦卓远想明白后，心头只闪过这样两个字，再看莫慈时，眼中的怜爱更盛，心头对柳清茵的厌恶也愈发深了几分。
眼看着韦卓远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莫慈暗暗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柳清茵喜欢韦卓远，以莫慈与她那短暂的接触来看，柳清茵不是那般轻言放弃的人。
而这世上，最打动人心的，便是持之以恒的决心和行动。
即便如今的韦卓远多么厌恶柳清茵，也不能保证他日后不会被打动。
所以莫慈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厌恶加深，让韦卓远永远不会对柳清茵有改观，也就不会给柳清茵得偿所愿的机会。
至于莫慈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柳清茵，除开赵彦这个理由外，莫慈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柳清茵，就如同曾经的罗逢笛一般，让他很不喜欢，总有一种，有他\/她，便没有自己的感觉。
为此，莫慈自然要先未雨绸缪，将所有的危险降到最低才行。
略过这一茬，莫慈和韦卓远继续做着往日的事情。
第二天，莫慈等来了庄芯菡，兴冲冲的把那些蜀锦全部给了她，嘴上则是说着。
“这些布匹颜色靓丽华贵，最适合母亲了。”
庄芯菡被一句根本算不上夸赞的话，哄得心花怒放，直叹着莫慈是个有孝心的，都会疼爱母亲了。
之后，庄芯菡把那些蜀锦带回去，却并没有真的拿去自己用，反倒给莫慈做了不少衣裳。
一直到送到莫慈手上时，莫慈才知道她根本没用，反倒是又还了回来，还是以成衣的模样。
不过眼下，莫慈自觉自己的东西送到了庄芯菡的心坎上，还叹着自己上一辈子没白活，好歹能看清一些人的心思了。
庄芯菡满心感动的回到齐王府，正好遇上准备出去的齐王赵彦，两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搭理谁，偏偏庄芯菡还有意无意的打算气赵彦一下，大声说着。
“诶，你们小心些，这可是清儿从陛下那里得来的赏赐，都没给自己留，全送给我这个母亲的。”
“瞧他小小年纪就一片孝心，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舒服啊。你们小心些，可别糟蹋了清儿对我这个母亲的一番心意。”
说话间，庄芯菡的语气总会在某些字眼上加重些许，与她擦肩而过的赵彦听到这话，不可避免的扭头看了一眼。
那些蜀锦，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皇宫的，再听庄芯菡的话，这是陛下赏赐给赵怀清的。
赵彦微微攥紧拳头，长长吸了一口气，又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殊不知那边的庄芯菡也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两人如今貌不合神离的状态，都不避着人了，眼看着赵彦的背影似乎都带着几分愤怒，庄芯菡就觉得开心，很快又开始招呼着仆从好好搬动那些蜀锦。
至于赵彦，的确有些愤怒，却不是因为莫慈送给庄芯菡的蜀锦，而是因为皇帝略过他这个父亲，给莫慈的赏赐。
再加上之前上朝时，皇帝对他的敲打，让赵彦清晰的认识到一点，他似乎快要成为皇帝的弃子了，这怎么可以？！
赵彦只要想到自己被舍弃，而赵怀清却被提拔，就感到愤怒。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赵怀清，根本就不是他的种！
一个孽种，有什么资格当齐王世子？有什么资格获得皇家的一切？！
赵彦一愤怒，就想找莫慈的麻烦，立马就让人去查一查莫慈最近的情况，若是莫慈缠绵病榻了，他还会大发慈悲的放他一马。
若是... ...他自然会找机会，让莫慈麻烦不断，齐王世子也绝对不会也不能是莫慈！
赵彦的想法和行动，莫慈不得而知，他此时正在韦卓远的带领下，换了一身衣裳，按韦卓远的说法，是明日要去参加诗会，需要一身得体的衣裳。
所以今天就先看看衣裳，莫慈自己就有不少衣裳，不过因着都是庄芯菡准备的，又因为他是齐王世子，这些衣裳看上去格外的华贵。
所以，不太适合明天诗会的场合。
于是韦卓远一锤定音，干脆带着莫慈去了离国子监不远的成衣店，选了一套低调奢华的衣裳。
韦卓远还买了相同样式的他这个尺码的衣裳，说是两人这样一看就是一起的。
莫慈对此倒是无所谓，任由韦卓远付钱，两人又慢悠悠的往回走，不过在快进入国子监时，莫慈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窥伺他。
表面上，莫慈不动声色的继续和韦卓远朝国子监走，实则却是在那窥伺自己的身影上打下印记，方便他晚点出来找人。
等两人彻底的进入国子监，那目光才被彻底隔离在外，莫慈抱着新买的衣裳和韦卓远道别，一派自然的回了房间。
夜色之下，一道小巧的身影悄无声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更是如同鬼魅一般，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修炼已经小有成效的莫慈，虽然还不能真的踏空而行，但利用物品还是可以短暂的飞行一段时间的，他一路沿着带有印记气息的方向而去。
很快，就注意到这些印记所在的方向就是齐王府的方向，莫慈隐于黑暗之中，看着齐王府，眸中神色微暗。
下一秒，莫慈的身影进入齐王府，来都来了，他不打赵彦一顿，都对不起这么晚出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