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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冬青此时要离开公安局了,以后再和我见面也是猴年马月了。因此他索性来个足桶倒豆子,抖个干干净净。

他和我说:“我的事情和你都聊透了,我总结了一下我的警察生涯,就是坏在了两个东西上面了。一是我是外地人,天生矮你们一头;二是我锋芒太露,让人不舒服了。因此临别之际,有些事情让你知道了,你也可以多防备一点,一味的个人努力是行不通的。”

我点点头:“那局里对陈大的报告到底说了些什么?”

艾冬青道:“局里的报告很长,但是我看了,总结起来就一个结论,因为生活作风问题怕引起家庭不睦,羞愧之下引起抑郁症加剧,并一时走了极端!”

我被气笑了:“陈大一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人,怎么还有生活作风问题了?”

艾冬青说:“报告里面详细列举了一些证据,主要有两个:一是陈大的遗嘱,一共有四份报告里面都收录了,不过内容大同小异。还有证据就是陈大和一名女网友的qq聊天记录,及这个女网友的笔录证词。这证明,陈大和这女网友在搞网恋,当然就是网络上的,没有实质关系。”

我说:“这就把锅甩到网恋上了,纯粹变成了陈大的个人问题了,那陈大怎么会得了抑郁症,报告里面没有提及吗?”

艾冬青解释:“怎么会得抑郁症?报告里面没有说到,但是报告里面有成大抑郁症的治疗记录,从治疗记录看应该是去年的事情。那你回忆一下陈大一年多的表现及那些事情,陈大怎么得的抑郁症,你应该心中了然了吧!”

我其实是想到的,陈大是一个少年得志的人,可是这近20年的时间里却原地不动,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其心中的郁闷那是可想而知。

艾冬青又说:“陈大在遗嘱里提及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家人,而且反复强调。而局里结论把这种对不起归结为网恋,一切全是陈大自作自受。但是,我看了他遗书照片,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对不起家人,难道会是这个意思吗?真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

艾冬青脸上也露出了愤懑的表情,我更是愤愤不平,道:“这样的结论太让人寒心了,局里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吗?好歹陈大对我们山阳公安的贡献那是有目共睹的!”

艾冬青说:“你别傻了,这件事情如果不把过错归罪于陈大个人,局里的政委局长就要连带着吃处分。至少履责不力的罪过,那是逃不了的。因此调查开始,我估计调查人员的取证就是有倾向性的,反正人也已经死了,干嘛还要活人来背锅。”

我说:“这样的报告让家人看了,家人能同意局里下这样的结论?”

艾冬青说:“这个报告是提交给市局政治处的,估计家人们也看不到。就算有所耳闻,局里已经对陈大的老婆孩子都有妥善安排,她们估计也不会揪着不放。毕竟死者已矣,照顾好活人才是头等大事,我们局外人就扼腕叹息一下便可了,也不用去出这个头。”

我摇摇头,道:“我是不甘心啊!陈大干活可是鞠躬尽瘁的,但是死后却连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都没有,真是替他不值啊!陈大要是泉下有知,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艾冬青说:“跟你说了,陈大开枪自杀已经让我们局里的大小领导被足了斤两,这件事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淡化下去的。如果在给他一个好的评价,那我们局里的领导更要受过了,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因此要牺牲,也只能牺牲陈大的名声了,这样活人们才可以蒙混过关!”

我说:“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对这样说我们的好领导有些恼怒!”

艾冬青说:“你知道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人是谁吗?”

我摇摇头,道:“这次事件最遭罪不该是陈大吗?他命都没有了!”

艾冬青说:“陈大是一心求死,就算这次不死也会有下一次。因此他的遭遇我们固然同情,但他不是受害人。真正的受害人是他的同学,城关派出所值班领导,就是借枪给他的那个人。他受到的处分最重,理由就是私借枪支,导致严重后果!”

我笑了:“陈大不是因为办案需要才问他借的枪吗?怎么就成了私借枪支了?”

艾冬青说:“反正他没有履行正规的借枪手续,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背锅也不冤枉他!”

我问:“那他的处分是什么?”

艾冬青说:“原本按照市局领导的意思,这个人的职务是要免掉的。但是他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职务还是保住了,作了记过处分,并调离原岗位。现在据说到城郊派出所去任职了,你说这是不是算殃及池鱼!陈大这件事上想的太不周到,差点把他的同学也连带着坑了进去!”

我说:“已经坑了,只是这人自己本事大,没有翻船!”

艾冬青说:“我的事情也差不多,本来我是怪自己太贪心。可是有句话叫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入套也是拜人所赐,纯粹就是一个圈套和阴谋。”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毒品变面粉是有人设计好的吗?”

艾冬青说:“这条线索来的太容易,我早就应该提高警惕的,我当时也是利欲熏心!”他不住摇头。

我说:“没有这个坑,也会有下一个坑,这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艾冬青说:“我也是事后通过这个毒贩的一个朋友了解到了他们的设计。这线索一报备到我这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设计好了连环套,就引诱我上钩。而这幕后的始作俑者就是徐所长,亏我还那么尊敬他!”

我说:“徐所长为什么要设计你,你们结了什么梁子了?”

艾冬青说:“我回头好好想了一下和徐所长的交往史,其实我一进中队开始,他就是看我不顺眼的。因为我的前女友的爹,也是我们老领导,一手推波助澜的结果。后来我虽然和徐所长打成一片,那也是短暂的和平。在那次抢位置的时候我驳了他的面子,那时候就结下很深的梁子了。只是我调去了情报中队,他也就不提这一茬了。这次我在情报中队任上又抢了他的成绩,还不给他面子,这才新仇旧恨一起算的。于是精心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给我钻。”

我说:“徐所长不会那么绝情吧!这是不给你留活路了!”

艾冬青说:“我现在辞职了,他满意了。其实我是很喜欢在公安局里面做的,但是天不遂人愿啊!以后你可千万小心,今天和你说这么多,也是希望你吸取我的教训。有些人和事还是要提防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说:“那你被调去徐所长那边,也是他使的坏?”

艾冬青说:“这是他步步紧逼的套路,如果我没有到他的手下去公干,我想我还不至于走到辞职这一条路。我其实想的很清楚,虽然我的老丈人家产很大,可是那些都是他自己的子女的,我是一点都没份的。我现在辞职不干了,他们父女也就彻底把我拿捏了。要是哪天我不尤着他们,这夫妻情分很快就会到头。我现在的地位和上门女婿没有什么区别,这是我最不踏实的地方!”

我说:“你和你妻子成婚时间也不短了,怎么没有生个一男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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