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天楼的效率，再一次令沈沐感到惊讶。
只用了短短几天，他们就将金甲虫的前肢炼化，做出了两把人阶上品的匕首。
而金甲虫剩余的部分，则由知天楼回收处理。
沈沐心里觉得不舒服，但没说出来。
回到在天圣城内，新买不久的庭院之后，他将匕首递给齐阅。
正巧陈莹正和齐阅聊事情，就将另一把匕首送给了她。
陈莹有些犹豫，齐阅却笑着收下了匕首。
这个院子，是沈沐花了一颗沐元丹买下的。
沐元丹一粒价值上万金，天圣城豪门居住的深宅大院，也才十来万金而已。
买这样一个小院子，对现在的沈沐来说，只能算是正常消费。
卖院之人，真心是恨不得，把沈沐当成祖宗一样叩拜。
此院的原主人，不过是在城里，待不下去了的懒汉。
仗着祖上的基业，混吃等死到了三十，终于将基业耗尽，只剩下了居住的院子，原本准备卖了院子，到乡下买些田，做地主。
沈沐以沐元丹做资，常人或许会疑惑是假货，不敢交易。
但懒汉其实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甚至见过沐元丹的样子。
更加上购买者手持明黄印作保，堂堂六品官员，持印骗平民也确实不可能。
就根本没有还价，一口同意了交易。
至于这个懒汉是将沐元丹吞了，从此开始修行生涯，还是转手将沐元丹卖给豪门大户，或者玄云阁，沈沐就不知道了，也不感兴趣。
这些年来，他对金币的认识，一直在减退。
直到最近这段时日，在天圣城中修养，因为偶尔要使用金币，购买些药材和制符材料，才让他对这小小的金子，恢复了些记忆。
一金币的价值，大约可以买两百斤杂粮。
一颗固本丹，大约能卖到一百到两百金币。
一颗沐元丹，理论上价值一百颗，到一百五十颗固本丹。
“原本我也没希望，能做出适合我的东西，毕竟虫子太小了。”
沈沐耸了耸肩，坐在圆桌旁空着的椅子上，随手将满满一瓶的沐元丹，放在了圆桌上。
他并没有将内心真正的不满说出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了，会显得自己很小肚鸡肠。
但很显然，齐阅再一次看穿了他的心思：“几百颗沐元丹，加上两条前腿的加工费，就把剩下的整只金甲虫换走了，是不是觉得很亏？”
面对这么直接的询问，沈沐当即就脸红了，根本不敢点头，又不想摇头。
他的不回应，让齐阅的脸上浮出戏谑的微笑。
沈沐已经好多年没见齐阅这么笑过了，一时间，内心竟浮出些许的怅然情绪。
“亏是肯定亏的，八级金甲虫的价值，你拿到的报酬，最多只有三成。”
“不过，你也要知道，我们都不是锻造师，整个天道省最好的锻造师，就在知天楼里。”
“如果换作我们自己，拿着金甲虫去满世界找锻造师锻造，可能连三成的价值都拿不回来。”
“而且，你去知天楼的时候，小勇来找过我。”
齐阅伸手压住侄子的胳膊，阻止了他的插话，“是我不让他去找你的。”
“他的意思很简单，想让你回去，回沈宏城。”
“道心天君在年前，就让小勇他们在天道省巡查，半神族入侵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碰到了几只。”
“他以他和半神族交手的经验推测，你和我联手对付半神族，实在太危险了，所以认定我们不应该掺合这件事。”
“他要是见了你，肯定会大吵你一顿。”
“我已经答应他了，在你或者我修为没有突破飞扬之前，不会再去猎神。”
“不去……”沈沐听到齐阅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他没想到，齐阅居然都不和他商量，就已经代替他，将未来的事情决定了。
他望着自己一向尊敬信任的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的风，忽而狂劲地抖动树叶，忽而微弱得无法察觉。
洒过水的青石砖，铺出来的小路上，留下了一串女性的脚印。
路的尽头，是一间独立出来的炼药室。
沈沐望着陈莹走进炼药室，他以为自己会和齐阅吵起来，或者冷战。
但很快，他的眼前，就浮现出了金甲虫，咬着他左手时的景象。
那时候，他并不觉得害怕，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却浑身冷汗。
他们确实是杀了金甲虫。
但沈沐自问，如果金甲虫当时直接攻击阵法，而不攻击他。
破阵之后，他们三人，还能从金甲虫的爪下逃生吗？
没有齐阅精确操作阵法的火焰阻拦，沈沐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生闷气？
“我明白了。”沈沐露出苦笑。
他语气诚恳地说：“我想了一下，确实，我的实力太弱了。”
“碰到半神族，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增长修为，是不可能面对他们的。”
“可是……”
“你也别可是。”齐阅的脸上，再次出现紧张的微笑，他用目光指向炼药室。
接着说道：“你不是跟陈莹提过长生果嘛？”
“她认为你的修为提升困难，主要问题不是时间，确实就是生命力。”
“你的修为是神清净，该有千五百岁的寿命。”
“陈莹给你治疗的时候，发现你的生命力，却根本不像有千五百岁寿命的样子。”
“她跟我说，你的寿命，最多只剩下五年了。”
狂风掠过小院，竟折断了一根树枝，落在池塘里。
“五年……”沈沐整个人都呆了。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寿命，竟然只剩下了五年。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寿命极限，已经是五百年。
而今还不到三十，距离大限之日遥不可及。
然而，这一切居然都不是真的，他只剩下了五年寿命。
“陈莹推测，《天序》这门心法，就是依靠修行者的生命力成长。”
“它是神明的功法，而神明的寿命，天生就是无限的。”
“所以，神明修行这门心法，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你不同，你不是神明。”
“你强行修炼这门心法到现在，本来因为境界提升，而多出来的寿命，也全都被心法吸收了。”
沈沐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办？”
一心求长生者，却突然被告知，自己仅剩五年寿命。
沈沐能保持坐着没跳起来，已经算是意志坚强了。
“找到长生果给你续命。”
沈沐颤抖着想起了那个小院：“城南小院……”
“嗯，我已经让小勇，代替我们跑一趟了。”
“以他的速度，晚上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