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小宁并没有回应1024号，只是示意军方可以将它带走了。
1024号与045的联络方式已被破解，现在两方的通讯被屏蔽了。
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它被灭口，剩下的事情就能慢慢解决了。
王小宁望向大屏幕，此刻它正显示着本空间内部的一举一动。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1024号的计划并没有完全失败。
它真的做到扰乱本空间了。
王莽的小屋被炸，证据湮灭，好像这事被妥善解决了，但根本没那么简单。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像是往水中丢了一块石子，将本空间激起了一系列波澜。
本空间，空间时880年3月。
刘邦：“击球赌三川，也真够荒唐的。这个皇帝依然不怎么样。”
李世民：“他得挨罚了。”
刘邦：“唉，后面的事就不好说了。”
“王莽曾列出了八个昏君，那剩下四个应该就是后朝的了。”
话题转到了王莽这边，李世民大概知道刘邦真正要谈的是什么。
而且刘邦故意谈到王莽掌握着未来信息，也算是暗示了他的态度。
刘邦是想打压王莽不错，但他不想像李世民那样要把王小明驱逐出空间。
他只想削弱王莽的权力，让他做个汇报未来信息的工具人就好。
李世民：“只是他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实在是令人担忧。”
“昨天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这难道不是始皇他们的失职吗？”
尽管两人的最终目的不一样，但诉求多少是重合的。李世民也就配合刘邦说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唱起双簧，而嬴政也终于看不下去了。
“哼，事情还没查清楚呢。这么快就开始排除异己了？”
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其他皇帝看准机会，纷纷选边站队。
宇文泰：“我们都不希望王莽出事。所以还是以大局为重，不要内讧的好。”
刘彻：“我们也只是想把事情弄清而已。这事必须有个交代吧。”
这段时间一直低调的刘裕也跳出来公开反驳，相当于是与汉朝决裂了。
“汉武帝，晚辈认为已经很清楚了。王莽遇袭总不能是始皇他们所为吧。”
但是，如果不是嬴政集团所为，那不就是与王莽有矛盾的汉唐做的吗？
那刚才刘邦和李世民不就是在贼喊抓贼吗？
刘裕现在阐述的就是这个逻辑。
李隆基也跟着附和道：“对啊，现在要以受害者为重，早日查出真凶才是。”
他也直截了当地公开表态，就是要与李世民决裂了。
杨坚没有出声，但他就站在李隆基旁边。
汉化胡人集团还是站在李世民这边，但他们这里表态的语气并不强烈。
元宏：“但现在没有证据，什么都说不好，还是不要随便臆想了。”
就这样，围绕着王莽事件，空间中大体分成了两个观点不同的派系。
空间的新格局在此时已经有了雏形。
然而，身处旋涡中心的王小明\/王莽却对此毫不知情。
王莽的身体被安置在东晋楼之中，但“他们”似乎处在一个黑暗的空间内。
……
其实严格来说上面的说法并不准确。
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只不过是两个意识的各种想象的某种具象化而已。
王小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耳边不断响起人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黑暗的环境中闪过了一些片段。这应该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或者是王莽的记忆。
李昂：“都快一天了，他这样不会出问题吧。”
孙权：“现在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再等等，如果他还不醒来的话，我们只好用精神污染强行干预了。”
这些文字就像字幕一样滑动过来，上面似乎还夹杂着某种粘稠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精神污染？这些语言成为了传播污染的媒介？
他伸出手，触碰了那些字幕。那些粘稠的东西顿时消失，像是被自己吸收了。
接着，他开始到处寻找这些字幕的来向，终于看到了一个发着光的窗口。
这里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他的记忆和想象。这个窗口就像是26世纪随处可见的那样。
先等等，他们说自己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历史王莽很可能也会在这里。
“没错！朕要除掉你这个孽障！”
王莽就这样扑了过来。
他没见过王小明的真正样子，所以在他眼里王小明是那种想象中的恶鬼的形象。
他手上出现了一把剑，直接就冲着王小明砍了下去。
王小明试图想象出未来武器来抵挡，但还是慢了一步。
这把剑穿透了他的“胸口”。
但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也没有一丝痛觉。
对啊，这里的一切都是想象出来的，又怎么会造成实际伤害呢？
王莽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伸出手，试图触碰王小明，但直接穿透了过去。
即便如此，也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王莽索性就念叨起各种各样的“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王小明心想，看来他是想把自己烦死。
好在这是意识交流，又不是真正的对话。
那些晦涩的文言文会在王小明这边翻译成差不多意思的白话文。
窗口又传出了一些字幕，主要还是感染者在呼唤自己。
此刻，在王莽的视角中，王小明手上凭空出现了一卷竹简。
他会错意了，以为王小明要与他论战，批判的声音更猛烈了。
显然王小明是没有这个意思的，但这个局面必须有一个解决办法。
看王莽的意思，就算是自己挺过了这一关，他将来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为了减轻日后的麻烦，自己现在就必须与他谈判。
他直接略过了那些“不知礼义廉耻”的指责。
王小明：“你说的这些对于现状有何用呢？我们不妨来谈谈吧。”
王莽：“滚出这里，否则免谈。”
王小明：“唉，虽然你应该有了一些关于我的记忆，但还是再自我介绍一遍吧。”
他交代了自己的21世纪的身份。
“……总之，我是因为意外死亡才过来的。现在同样也没办法离开。”
他一边说在观察王莽的反应，对方好像没有起疑。
所以王莽无法获取自己穿越前的记忆，现在也看不到那个发着光的窗口。
王莽还是对眼前的人充满怀疑。
“没办法？你就是赖在这里不走吧。”
王小明：“虽然我们是借尸还魂，但我们的的确确都已经死了。”
“这个空间就是身后的世界，是每个皇帝的去处。所有人都会被栓在这里。”
王莽：“那你怎么也会过来？”
“很简单，因为我在最后一个月也做过皇帝。”
王莽姑且接受了这个理由。
“好，那我凭什么向你让步？”
“你说你意外而死，难道不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吗？”
王小明：“没错，我现在遇到了一些错误，但我也想早日解脱。”
“比起你口中的大道理，好像我更能解决这个问题吧。”
王莽：“解决？我有那么多改革手段！”
王小明：“最终起义军攻破长安了。”
“你！那是他们不能理解我……”
王小明：“我不想争论这件事，我就问这事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愤怒归愤怒，但王莽并不傻，那些手段是用不到这里的。
王莽：“那你如何保证你会这样做呢？”
王小明：“若我违背誓言，你出现干预就好。”
王莽想了想，这个条件还算合理，自己现在也能对他造成影响。
“姑且相信你，成交。”
与此同时，那个发光的窗口还在不断发送着字幕，字幕上带着粘稠的东西。
王小明似乎有点明白这背后的含义了。
……
人间，880年初，李克用越过雁门关向南侵扰代州、忻州。
朝廷让诸葛爽前去支援。河东节度使康传圭派张彦球前去抵挡。
但康传圭一向治军严苛，激起了将士的不满。
张彦球的队伍突然在半路折回，冲进晋阳，将康传圭杀害。
朝廷只能再派前宰相郑从谠去前线稳定局面。郑从谠继续留用张彦球，诛杀作乱的首领，成功稳住了河东。
5月，李可举从蔚州方向攻打李克用。
朔州将领高文集向朝廷投降，李克用被两面夹击，被李可举于药儿岭击败。
而李国昌也被赫连铎与李琢击败，军队溃散。
最终，李国昌父子向北投奔达靼，唐朝平定沙陀叛乱。
同年四月到五月，张璘接连击败黄巢。黄巢被驱赶到信州，军队也遭遇瘟疫。
无奈之下，黄巢便向高骈投降。
南北两边的叛乱都要被平定了，唐朝的局势似乎一片大好。
但黄巢不过是在诈降拖延时间而已，可身经百战的高骈竟然相信了黄巢。
高骈担心援军分他的功劳，就上表要朝廷将援军调回。
在这种情况下，黄巢在信州突袭张璘。张璘措手不及，战死。
7月，黄巢渡过长江，打到淮南。
李儇：“没关系，只要高骈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田令孜：“陛下，高骈说他的兵力不足，没有发起进攻。”
高骈留在扬州拒不出战，还上书说自己病了，但保一方平安（割据一方）是没问题的。
朝廷都无语了，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在河南阻击黄巢。
9月，曹全晸仓促组织六千人于兖州迎战黄巢的十五万大军。
高骈拒不营救，曹全晸战死。
这个河南全乱了，周岌将忠武军节度使薛能赶走并杀害，自立为留后。
秦宗权就地招兵，赶走了蔡州刺史，投靠了周岌。
齐克让本被朝廷调往汝州防御，但也担心被周岌袭击，就回到了兖州。
河南防线不攻自破，黄巢于11月攻破汝州。
齐克让害怕担责，返回洛阳防守，但洛阳官员不想抵抗，于是又退往潼关。
朝廷派出张承范率两千余神策军前往潼关，与齐克让配合。
但神策军都是花架子，齐克让手上也只有万余饥饿的残兵，哪里能守住。
黄巢很快攻破洛阳，洛阳官民竭诚欢迎。
12月，黄巢攻打潼关。张承范、齐克让奋力抵抗，可惜是徒劳的。
潼关被攻破，长安也无力抵挡。
宰相卢携服毒自杀，百官各自逃命。
李儇和田令孜在没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跑了。
黄巢：“打进长安比考进长安容易多了！”
就这样，长安被黄巢攻破，大唐的国都第四次沦陷。
黄巢在城中搜捕李氏宗亲并直接处死。
一开始黄巢军还能维持军纪，但后来也维持不住了，开始抢劫杀人。
12月13日，黄巢在长安称帝，国号为齐，年号金统。
黄巢前期在各地不断流窜，破坏了原本的世家经济。
自北朝萌芽，而后经过不断发展的隋唐体制也终于垮塌。
但新秩序却没能建立起来，等待华夏的将是一段黑暗的乱世。
……
空间中的皇帝自然是议论纷纷。
刘邦：“起义军攻破国都长安，这是秦朝和新朝的情况啊。”
“但唐朝皇帝跑得快，唐朝也就还活着。”
李世民：“唉，我应不应该庆幸呢？”
也许长安还是有机会收复的，但收复了又能怎么样呢。
李家皇帝逐渐聚在这里，但他们大多表情很是平淡。
也就李忱愧疚地低头，李炎等人认为追究不到自己，李恒、李湛则是没心没肺。
李漼被拖过来跪下认错，但是不是真心的就不清楚了。
李渊又无奈又烦躁地说道：“唉，你们这些后人啊。算了，算了。”
他摆手示意李世民过来说话。
李世民：“我朝诗人杜牧有一言特别好。”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这话嬴政却听着特别刺耳。
这不是《阿房宫赋》的句子吗？
嬴政集团和李世民在对立面，他既在批判他的后人，又是在暗讽自己。
再加上之前刘邦的话，嬴政就更加确信了。
但自己又不便下场。好在曹操、宇文泰、高欢听出来了，顶在了前面。
这些事情就不详细说明了，因为还有件大事就要发生了。
这也是刚才感染者李家显得漫不经心的原因。
……
两小时前，感染者开始了唤醒王莽的工作。
具体的方式还是与之前一样，用精神污染增强王小明的意识。
于是在意识空间内，王小明看到窗口的亮度突然增强，还流出了那些粘稠液体。
果然没错，那自己的猜测就是正确的。
这里的大部分事物都只是来源于想象，是不能产生什么实际的效应的。
但精神污染不是，它是实际存在的，是可以造成实际的效应的。
那个窗口就是所谓的意识通讯，也就是这里对外的实际存在的交流通道。
而王莽看不到那个窗口，说明他的意识上几乎没有携带精神污染。
等等，精神污染……
精神污染可以通过那些文字信息传播。
那自己也是可以在这里将精神污染传递给王莽的，然后将他拉入感染者集团。
对，就是这样，之前的谈判只能是权宜之计，这才是更加妥善的办法！
果然精神污染可以解决任何问题，它也能解决自己的人格冲突。
现在，外面的感染者已经行动了，自己收到了很多精神污染，正好可以利用。
王莽已经注意到了王小明的异常，问道：
“你有何事？”
王小明：“待在这里也是无聊，我现在有些好奇你所说的‘圣人之道’。”
王莽的兴致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开始主动讲起了那些大道理。
王小明假装很感兴趣，实际正寻找着接话的时机。
现实中，空间时881年1月，机房附近表面上关于人间的争论基本结束了。
因此，感染者李家终于可以彻底加入唤醒王莽的队伍之中了。
到这里，所有的感染者基本上都出了全力，也包括镜空间刑场中的高洋。
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司马懿和姚苌二人此时也在镜空间中，就躲在刑场附近。
他们一直在监视高洋，寻找机会。而现在机会总算到来了。
姚苌：“他们还是不认为我们能做什么，这次就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两人以及处在本空间的杨坚一同发力，将其掌握的精神污染全都用来冲击高洋。
而在同一时间，高洋在全神贯注地维持着与王莽的精神污染供应链。
王小明逐渐获得了交流的主导权，将话题引向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您知道后世是如何看待您的吗？”
王莽：“如何？”
“有人说您是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有人认为您只不过是个败坏天下的伪君子。”
“当然了，还有人认为您是超前的穿越者。”
王莽果然有些不满。
“可惜啊！我的抱负不能为天下人理解。”
“但他们说的‘超前的穿越者’是在说你吧。”
王小明：“我只参与了最后一个月的事，根本不足以留下痕迹。”
“说实话，我其实也不能理解你。但我相信您的初衷应该是好的。”
说话间，那些感染者同伴传递过来的精神污染正流向历史王莽。
“或许，我阴差阳错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
“您观察我的记忆可以发现，这里人人都充满了偏见与怨恨，各种利益交织……”
“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这一切呢？”
此时在现实中，司马绍看到王莽的眼睛动了一下。
他兴奋地向众人传递了消息，“大家再坚持一下，王莽就要醒了。”
高洋决定向那边投入更多力量。
忽然间，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变得一片寂静。
一股陌生的力量直冲高洋的大脑，让他措手不及。
头剧烈地痛起来，他的手胡乱地伸向前，试图抓住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有抓到，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王小明这边也到了关键时刻，但他却看到身旁的窗口突然变暗，然后消失了。
还不及他做出反应，身旁的王莽也消失不见。
而他开始往下坠落，坠落到下方的无尽黑暗之中。
本空间，机房附近依然很是热闹。
这次他们接到了前线的消息，平行皇帝方向传来了能量反应。
终产者派规定的最后时限已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