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襄脸上绽开笑容。
“蠢蛋!别跟死了爹娘似的,他们是去过自己的好日子了,我们该为他们高兴才对。”
“我舍不得他们,我……”福儿难受的说不下去了。
白襄哼了一声道:“你就是个蠢蛋,遇到这么好的父母是你莫大的福气,能守在他们身边时,你想着往外跑,现在他们走了你又后悔了,能怪谁?”
福儿苦叹一声,“你骂的对,我就是个蠢蛋。”
白襄灿然而笑道:“行了行了,能被他们养育大,你够有福的了,该知足了,有缘自会再相逢的,不愁没有报恩的机会。”
福儿眨巴了几下眼睛,猛然站了起来,两眼发直的看着白襄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白襄歪着脑袋皱眉看着他道:“别一惊一乍的,你知道什么了?”
福儿兴奋道:“爹说活明白后能做到欣然待死,如果有来世,如果缘份未尽就能再相逢,那……那……那我甚至都是盼着那一天能早点来的!爹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白襄撇撇嘴道:“你这仅是领悟了一点皮毛而已,缘份不是那么简单的,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过好这一生,别把路走歪了,否则即便有来世你也没脸去见他们了,他们也不屑再搭理你了。”
福儿连连点头道:“我懂我懂,这个我懂,可……他们要是成仙了,那就不会入轮回了吧?”
他那一脸的愁苦令白襄又好气又好笑,骂道:“蠢蛋,他们要是成仙了那岂不是随时能来看你?还愁不想再相逢吗,你还不愿他们成仙啊?”
福儿忙道:“我当然是盼着他们能成仙的!嘿嘿,不过……他们成了仙人后还会在乎咱们这些凡间浊物吗?”
白襄悠然道:“你是凡间浊物,我可不是,你要怕他们不屑搭理你了,就努力让自己活明白些,活成个清爽之人,那他们自然就愿意再来眷顾你了,说不准还能点拨你也成仙呢。”
福儿面露喜色,可随即又苦下脸道:“姐姐,你一看就是很不凡的,我则是个蠢蛋,你以后可得多教教我,别让我与爹娘失了缘份,弟弟求你了。”
白襄含笑道:“爹娘既然把你托付给我,自然就是想让我帮帮你的,你能有这份真诚受教的见识就好,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能否活明白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的领悟。”
福儿掏心掏肺道:“我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姐,我蠢,如果有做错的地方你尽管教训,打也行,骂也行,就当亲弟弟那么管教,小弟绝无怨言,虽然咱们初相识,但请姐姐看在爹娘的面上别厌弃小弟,小弟也是会把你当亲姐姐待的。”
白襄露出欣慰之色,福儿的这份真诚显然是得了师尊的真传,看来师尊在他身上真没少用心,“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但也不能天天守在你身边,我有自己的日子要去过,每隔一段时日回来看看你的。”
“你不跟我一起住呀?”福儿颇感失落,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随即就挤出笑容道:“姐姐这种不凡之人自然是不会整天陪着我这么个蠢蛋的,那你勤回来着点,爹娘这一走我突然就觉得特别特别的孤单了,仿佛远离的这个世间,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白襄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别怕,有姐姐呢,走吧,咱们先回村子找狗蛋说说经商的事,把你这边的事安排好我才会离开。”
“好,让姐姐费心了,你在家等着,我去雇一辆马车。”说完就匆匆向外走,到了门口才想起身上那点钱根本不够用,有些窘迫的停下来瞄着屋里的那些器物,不知是该向姐姐开口要钱好,还是拿点东西去变卖好。
白襄抛过去两贯铜钱,嗔怪道:“没钱是吧?口口声声说把我当亲姐姐待,怎么还这么见外?所有家产都是你的,以后想用钱尽管大大方方的说,没必要拘束于爹娘的安排,只要你有正当的理由,我可以做这个主。”
福儿嘿嘿而笑道:“姐,你真是个有主见的,不过我没那么多底气,还是规规矩矩按爹娘的安排去做吧,你收拾收拾吧,我去雇车了。”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去了。
白襄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泛起浅笑,师尊没夸口,这孩子的根基被筑建的着实不错,看来今后自己是不必太费心的。
她思绪随即就转到了师尊的离去,嘴角的笑容慢慢消散,两眼望向天际也有了福儿所说的那种被世间抛弃的孤独感。
苏婉先是去了玄方派,跟师兄师弟及弟子们简单的做个了交代,然后前往黛鸢山去与黄樱、宋佳等四个弟子话别。
朗星则与逍遥仙君、月虹悠闲而行,三人留恋的欣赏着这片天地,回味着这一生的经历,牵挂着各自放不下的人,心中真可说是百味杂陈。
苏婉离开黛鸢山时,黄樱眼中噙着泪水呆坐在那里难受得直想大哭一场。
宋佳惶急的抓住大师姐的手问:“师尊的意思是不是就此仙隐不再回来了?”
黄樱痛苦的闭上了眼,两滴泪水随之而落,咬牙用神念斥道:“蠢死!这还用问吗?!她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宋佳顿时就哭了,呜咽道:“怎么说走就走呢……,她才两千多岁哪有这个年纪就仙隐的?朗星也走了,这还有什么乐趣……”
岑霞紧咬嘴唇,都咬得渗出血丝了,侯娟则低着头不住垂泪,对她们来讲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师尊的离去简直是天塌了。
黄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睁开眼看着三个师妹道:“师尊和朗星已经给咱们作好了安排,这黛鸢山有咱们一份,可以踏踏实实的在这里继续修炼,无天谷和万福修域也有咱们的位置,紫霄宫的大仙妃、二仙妃等一众大神通也会照拂咱们的,有什么为难事可向襄儿求助,今后襄儿就是名副其实的霸主了,咱们跟襄儿这么亲近,今后的日子自然不会差。”
宋佳哭着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没了师尊和朗星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儿?”
岑霞按住她的肩道:“你别这样,大师姐比咱们都要难受,别对她抱怨了,她得先照顾好咱们,然后才能独自去伤悲。”
宋佳抱住黄樱的胳膊,哭着道:“大师姐,你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吧,今后咱们就得相依为命了……”
黄樱深吸了口气,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道:“都是元婴期修士了,怪只怪咱们的师尊太好了,分离才会这般的坑人,多往好的一面想想吧,师尊和朗星这一去肯定是能成仙的,咱们将来的日子也是极其安稳的,舍不得师尊就好好修炼,争取在仙界相见。”
三人听后悲恸稍减,宋佳气怨道:“该死的朗星,上次来时一点口风不漏,他的心怎么就那么硬,都不跟咱们道个别!”
黄樱哀戚道:“他倒是以玩笑的口吻跟我有所暗示,可惜我万万没想到那会是真的,错过了和他道别的机会,师尊用神念跟我解释过了,他不愿跟吕罡和舒颜道别,把这事交给襄儿了,所以为了不让吕罡和舒颜察觉有异,他才放弃了跟咱们道别,说句实在话,他在我心中的份量是和师尊一样重的,我对他的不舍不在师尊之下。”
宋佳含泪点头,“他这人太好太好了,咱们一下子全失去了,这让人如何受得了,太坑人了……”
黄樱吁了口气道:“咱们更该为他们俩高兴,这么好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件多美好的事啊,我们丝毫不必为他们担忧,唯有羡慕,这是我们作弟子的福气。”
宋佳泪中带笑道:“这倒是,不过他们俩去享福了,咱们就没有之前的那种好日子了。”
黄樱望向窗外道:“那就争取让自己变成他们那样的人,这是朗星曾对我讲过的道理,他已经亲自向我们展示了什么样的人才是最好的人,怎么活着才是最开心的,鲜活的范例摆在眼前,能不能把日子过好就看我们自己了,让我们衷心的祝福他们吧。”说完率先拜伏在地,对天诚挚祷念。
宋佳她们三个跪在大师姐身后,一同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