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场3小时结束后，是中场休息。
万重山饭后直接回客房，拨出一串境外号码。
“查一下联合军政这两天的动作，看有没有部队出境。”
一句话一个指令结束一通电话。
“老板，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中书给他递来一片降压药和一杯温水。
万重山就水吞服而下，缓了口气说：“段裴霖的外甥女出现在拍卖会上，我怀疑联合军政的人也到了这里。”
中书疑惑地皱起了眉：“我们来时，联合军政的人可一个都没看到。”
万重山若有所思，“向主办方打听一下来参加的人分成了几个批次接送，问他们要一下参会名单，看看有没有联合军政的人。”
中书似乎想到了什么，琢磨着开口，“我之前查到那个丫头跟鼹鼠和关煞将都有往来，是在一个叫风华照相馆的地方认识的，那丫头是相馆里的学徒，给他们拍过照片。所以……会不会是鼹鼠他们带来的？”
“她的确跟鼹鼠相谈甚欢，但这毕竟是境外举办的活动，段裴霖那么宝贝这个外甥女，是不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出境……如果这丫头是被鼹鼠诓骗而来，那鼹鼠的目的……”
万重山脸上出现异色，中书很少看到自家老板这种神情——有些智尽能索的沉重与失神。
老板下棋落子思考，向来都是因为要走一步算十步，所以才思索许久，但那时的神情是运筹帷幄的游刃有余，此次似乎从这意外情况中咂摸出了一点险情来。
中书：“会不会是用来牵制联合军政的？想利用联合军政的兵来对付我们？”
万重山眉头一挤，随即否定了这种猜测，“鼹鼠的根基在南城，不可能为了对付我们而跟联合军政作对，除非他当真不要整个集团。”
这就是他想不通的地方，难道仅仅只是那小丫头偷溜出来的？
不多时，电话铃响了。
“你叫那丫头听电话！”
总督段裴霖粗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连古移开耳朵一寸，因为音量很大，饭桌几人都听到了，尤其是吕施。
她那双乌黑眸子滴溜溜转了转，微微垂下脑袋吐了下舌头，难为情又不得已地接过连古递来的手机，之后承了一顿同情的目光。
那头原本硬气喝斥声在吕施开口叫了声舅舅之后软了下来。
“您不可以怪他们，是我自作主张跟来的，而且没有提前跟连先生说，蹭了人家的票还隐瞒了实情，我跟他们说是您允许的……舅舅～留学回来之后，我就没离开过南城，任何活动都没去参与，但这次真是难得的机会，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下午是古董珍玩专场，我都看中了一件宝贝，想拍下来送给您呢……”
在座的谁都没吭声地听完了这通电话。
只有红官和连古互相递了几个眼神。
实际上吕施是红官借连古的名义邀请而来，但表明或许总督会因此事怪罪到连古头上，吕施是性情中人，机敏聪慧，自然知道怎么圆融矛盾，三两句话就将主要责任的两人撇干净。
殊不知泄露吕施行踪的人正是连古。
连古在红官提出要邀请吕施登船时，就曾提出疑问。
“吕施是总督的外甥女一事，你应该比我清楚，这次去拍卖会，必然要跟万重山有个结果，我只是不想联合军政在配合上有所敷衍。”
红官叹了口气，“事后，我会跟吕小姐解释清楚，再赔礼道歉，毕竟这次的目的确实不单纯，所以我想，如果可以，也请保护她的安全。”
连古思索片刻，“你还是觉得联合军政会借此机会把鼹鼠一锅端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神很平静，几乎一下就猜到了红官的真实意图。
倒是让红官不解地挑起了眉，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还是问：“你没想过会这样吗？”
自从总督“请”他过去“守关”来试探连古的忠心时，他就把联合军政摆在了一个假想敌的位置上，时时提防着遭遇背刺。
再加上，联合军政里有太多万家的保护伞，总督是不是其中一个都不好说。
“你是觉得我太敏感了么？”红官看着连古再次反问，“我们费尽心机把所有证据摆在总督面前，他却想方设法为万家开脱，真要惩办一个人，他堂堂总督还没有个雷霆手段？至于这么畏手畏脚？”
连古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没有要辩驳的意思。
“你想的是对的，总督在此之前确实没想过那么快惩办万家。同一件事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同，是因为立场不同，代表的利益也不同。万家牵扯的利益链很长，想要连根拔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治理成本是相当巨大的。
“我事后想想，也许我们操之过急了，那么迫切地将证据摆在他面前，在他看来，是一种变相的‘威逼’，像是逼着他下发指令采取行动 ，这种公然对权力无形的凌驾，比只敢躲在阴沟里的造反更危险。
“所以不管是否会在配合上有所怠慢，还是会连带着把我们一起消灭了，你想的都有可能发生。”
红官心头倏地一紧，抿着唇看他时，眼前已掠过种种糟糕景象，“所以，你之前有想过对策吗？还是想赌一把？”
赌一把可能就是拼上命的程度。
山道上常会听到鸟叫声，即便夕阳西下，也有鸟儿归巢的喧闹，连绵的风声?加上渐起的虫鸣?，反而衬托出了这一片的寂静与安宁。
好景当长留才是。
连古轻微闭了下眼，呼了口气说：“我是想过的，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们的信息小组会将这些年来和联合军政所有合作内容，包括黑白两道，全部扩散出去，但那个程度就不止是鱼死网破了，而是社会稳定秩序的崩塌。所以，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冲击这条红线。”
“可不信任的种子一旦埋下，隔阂就一定会生根发芽。还是得趁早打算。”红官紧握他的手，“所以这次有必要带上吕小姐，但不要让总督知道这是我们的打算，这个我会同吕小姐约好，至于要不要跟我们一同出发，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