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踏进结界之后，无事发生，过了许久，才传来那种熟悉的头晕目眩之感。
而红衣傀儡，进入秘境时动作极为僵硬，当他抬起脚，真正的走进这一间密室之中，几乎下一刻，就浑身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
江素早有预料，先一步躲开，没有给他当人肉垫子的打算。
她的眼神复杂，强行搬着这个八尺大汉往墙边的方折的真身附近挪。
“现如今是两个一半的魂魄，去了地府应该就是一个完整的魂魄了吧。”
她宽慰自己，在密室门口下了几十个结界和几个章云笙送的上品符箓。现如今她和方折的肉身都放在这里，等会去阴曹地府，这边再遇到了人，可就麻烦了。
做好十足的准备后，青衣少女站在石案旁，双眸淡然，衣袖中的手却紧紧攥起。
她聚精会神的看向那紫金火焰。
外焰的紫色飘飘渺渺，摇曳而出的几缕火星子，金色的内焰久而不动，像是在火苗中镶了一块金子。
这仙火很好看。
但下次，她一定要自己来。
青衣少女仰头倒在地上，视野中最后剩下的这就是石案上的紫金色。
……
身下是正飘飘荡荡的小木舟，在天地之间，黑暗之际，无边孤独，向着某个方向缓缓行去。
江素睁开眼，心里有种疲惫和不踏实。
她发现自己只是带了傀儡进密室，但从晕厥后，就却根本就再没有见过方折的魂魄。
所以玄衣人说的是真是假，她根本无从得知。
江素用手臂撑着身体，逐渐从小舟上坐起，慵懒散漫的靠着一旁的的舟沿，望向湖水中的小白灯。
她用指尖勾来一盏，下意识的伸手感受指尖的温度，却发现她有什么东西被燃烧了。绝不是皮肉，因为它的指腹至今完好无损，连水泡都没起。
可确实有某些细碎的东西是被燃烧了。
“弹指之间，你已经烧掉了一年的功德。”声音从江素的身后传来。
江素脊背一凉，回过头，入目正是着银色盔甲的玄衣人。
“你这身衣服，还真是混搭啊。”她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她每次看到这人玄色大袍子里里面藏的是银色的盔甲，看起就像是用一块黑布包住了银子，很古怪的打扮，幸而这为阎罗王身影高大，多了上位者的威风凛凛，压的住这种古怪的感觉。
“……”
阎罗王默默后退一步，转过身躬着腰，看着漆黑的湖面上映出的他的身影。
“依旧风度翩翩。”他回了一句。
“……”
行吧，江素看清楚了，这位脸皮和自己有的一拼。
“功德是什么意思？是与封神有关吗。”她听到那两个画神提及过。
“咦，你竟然知道它与封神有光。”阎罗王抖了抖袖子，从她头顶拂过，“丹青画神的神印？你和他们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几代人的关系，可你竟然会是他们的神使。”
江素心态平稳，“机缘罢了。”
阎罗王两步走进木舟，学着江素的动作往地上懒懒散散的一坐，娓娓道来，“功德就是一个修士从出生后做了善事的积累。对于你们大多数仙人来说，功德作用不大，只在最后封神之际会用来衡量它封神地位。”
“寻常功德者，大多可以飞升中十一天，少数救世之人，可以飞升上十一天，少数除了只修行，不做善事的人，最后会飞升下十一天。一共三十三天重天，封神就是这个过程。”
“当然，又如佛修他们，对于功德很看重，平日里修习的功法都需要功德傍身。”
江素听到几点关键之处，“你的意思是，成神有三六九等？”
阎罗王利落到，“那当然了，三十三重天分成上中下三层，许多有名气的神都在上十一天。”
江素突然神采奕奕，双眼冒金光，“财神在上十一天吗？！”
“是的。”他道。
“你是医修，平日里救人都是挣功德的，所以你们医道中人大部分都在中十一天靠近上十一天的位置。”阎罗王似乎还有补充，可江素已经听到了财神在哪，对于这些事再没了兴趣。
她复又冷漠的看着这位，“事到如今，阎罗王还是别和我说这些漫无边际的事了吧。我友人呢？”
从这一次进地府之后，她见这位阎罗王，没要提起方折的神魂一事，像是在故意避之不谈。
“那人啊，牛头马面那喝茶呢。”玄衣人依旧是相同的话术，就连语气都相同。
“这不知道地府神官这是什么茶水，我这友人竟会这般爱喝。”
“你若是喜欢，也可尝一尝。”阎罗王阚快道。
江素默默攥紧了竹木杖，她强压下心里的烦闷，“不必了，所以我怎么样才能救他。”
“救？”
玄衣人轻笑了一声，“按照寻常情况，他这种用秘术分割神魂，是没有补救办法的，不过谁让你是医修，咱们比较熟。”
“你去把我上次提到的小世界，把死人过多一事解决了，我就帮你把他解决了。”
“……”
谁知道你这解决是个怎么解决法啊！听起来你是想要方折的命啊！
江素叹了口气，她也有些认不清最近发生的事了，太过于玄幻，和她当初投胎修真界一样难以置信。
“签订契约吧，我去那个小世界救人，你把方折的神魂拼起来，我回来的时候，让他神魂重新归于肉身。”她十分严谨道。
“可。”
随着阎罗王的声音落下，两道金光从两人身上升起，这是契约的印迹。
“看来，你还挺在乎这个修士的。”阎罗王似乎是在用自己面上的黑雾后的眼睛，仔细打量江素。
“别管。说说小世界是什么事？我要早些解决，我家还修着房子呢。”江素面上依旧平淡，宛若一摊毫无波澜的水。
阎罗王突然抬手掐诀，盔甲在他的动作之下相互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
“多说无益，你自己去体会。”
“只有一事，少死人，地狱并非空荡荡呀，老九……不在，我们很忙的。”
金光袭来。
阎罗王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江素再听不见。
江素感觉自己仿佛正游走进某种玄妙之地，浑身的骨骼都酥酥麻麻的，短短一息之后，这种感觉如同潮水般褪去。
她睁开眼。
望见了几张人脸。
其中一个，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