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能量上升异常，实验物质正在转化为高能物体。”
“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三十。”
“……”
“……秦先生！”秦局长美眸圆睁，有些惊恐地看向一旁的秦牧玄。
秦牧玄神色如常，望着眼前的奇景，眼中充满了期待。
“莫慌！看着就行。”
秦牧玄异常自信，侧脸如刀削般坚毅。一旁的秦局长感到了莫名的安心，悄悄向一众研究人员打着手势，示意众人按部就班。
“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五。”
“警告。能量即将突破安全值。”
“警告。实验人员脑波异常，EEG（脑波图）显示，棘波和棘慢波已超出人类限定值。是否启动应急程序？”
如此紧急事态，人工智能的声音依旧一板一眼，不带丝毫感情。
秦局长再难淡定，一把攥住秦牧玄的衣袖，慌道：“癫痫！他们两个……秦先生，您看怎么办？”
实验舱里的两人是夏国顶尖的阵法师，国宝级的人物，容不得半点闪失。
能让两名专修神魂的阵法师进入类似癫痫的状态，难以想象，在那白光笼罩的实验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放心吧，他们只不过进入了幻境而已。等会儿，自然可以脱离幻境。”
秦牧玄伸手轻轻拍了拍秦局长的手背，意思是让她知道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可是关于幻镜，秦牧玄却只字未提。这种事情，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秦牧玄只觉袖口传来的力量为之一松，秦局长已抽回手来，正努力不让自己的忧虑留于脸上。
她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此时此刻，说什么她都不能乱了阵脚。
“机会难得，各自坚守岗位，收集数据。”
“是！长官！”
得到命令，众人此起彼伏的积极响应，各自在形形色色的仪器前忙碌起来。
“急救舱准备，医疗组待命。”
以备不时之需，秦局长同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天眼！截取视觉信号，还原图像投在二号屏上。”秦局长给人工智能下达了命令。
“命令无法执行，信号被未知能量屏蔽。”没过一秒钟，人工智能便传来了回应。
屏蔽了！怎么回事？秦局长小心脏不觉咯噔跳漏了一拍。
“视觉信号也会被屏蔽吗？那两位大师岂不……瞎啦！”她狐疑的目光投向秦牧玄。
“估计是他们所看到的幻境直接作用在大脑的缘故。不过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秦牧玄依然有把握，依此做出自己的推断。
人虽然问题不大，可那操蛋的仙闺幻境……若非屏蔽，被投到公屏上，那还了得。等那两位大师醒过来还叫人活不活。
就在刚才，两位专门请来的阵法大师对着摆在试验台上的两颗道珠协力施展术法后，两颗道珠就发着异彩缓缓移开。紧跟着，两名阵法师就沐浴在光芒里一动不动了。
监控显示，二人目光呆滞形同雕塑，仿佛时间也随之凝固。
这熟悉的一幕不禁触动了秦牧玄，迫使他脑海里闪现幻镜中那一幕幕刻骨铭心的片段。
秦牧玄鼻间轻叹，目光扫过实验舱里的二人，心下道：
希望你们两个老东西千万别玩脱了，多研究研究这两颗珠子的奥妙，老子全靠它回家呢。
“警告，检测到光谱红移效应，数据如下……”
人工智能随即投射出一段复杂的数据，还有几张不断跳动的曲线图。
“李院士，李院士，快过来。”
“嗳，秦局，这就来。”一个身着研究员大褂的年轻人应声跑了过来。
“李院士，麻烦你能解释一下吗？”
秦局长向这个朝她跑来的年轻人点头示意，语气恭敬。
“好的。稍等，我先看一看。”李院士推了推厚如瓶底的眼镜，认真分析着屏幕上的数据。
“嗯，光谱红移效应，引力红移……”，他嘴里不时絮叨着，瘦削的脸颊在荧光中逐渐窜上一抹潮红。
“这些数据，根据公式……”又是一连串和尚念经般的低语声。
“秦局啊，根据现有数据来看。”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李院士扶正眼镜，镜片随之掠过一抹炫光。此刻，他似在心里酝酿着该如何解释清楚接下来的专业术语。
“理论上讲，光的频率是由波源决定。可一旦光速固定，光的频率也可理解为是与波长和波速之间存在的反比关系。简单点儿说，就是光的波长越长，光的频率就越低，从而趋向光谱的红端。问题是我们距离实验舱如此之近，照上述所说光波应该是蓝移而非红移才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可能性有二：其一，观察对象正以极高的速度运行，且运行速度接近或等于光速；其二，观察对象被某种极大引力影响，光波发生了偏移，即引力红移……”
李院士解释的满脸红光，自顾自地啰嗦了半天一大堆的理论，显然此刻的他张手扬臂，几近亢奋的边缘。
秦局长出于礼貌，一直耐心等待李院士讲完。再看秦牧玄，他一语不发，估计压根懒得搭理这个理工呆子。
直到李院士解释完，三人好一阵子的沉默。
“讲人话。”秦牧玄冷不丁冒出的三个字，重重打破周围的静默。
“哦，是这样的，李院士。”秦局长忙出来圆场，她略显尴尬地柔声道，“能不能解释的更通俗一点呢？”
说完她抿了下嘴，嗔怪地瞥了眼秦牧玄。后者挑眉，眸子不经意缓慢飘移到他处。
这眼神好熟悉啊！娇嗔里多少带些愤怒，又不好当面斥责。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魔王居然也会心虚。
李院士先是有些错愕，而后轻轻干咳两声以缓解尴尬。
他往日在研究组里也经常与同事辩论。但这种对于某些研究产生的质疑，在科学领域纯属常态。可指着鼻子如此率真的，这还是头一次遇着，多少使他有些不适应。
不过，面前的这个高大少年，据说来头不小，不好得罪。
“我们之所以能观测到实验舱里滞后或静止的情景……好，好，先说结论。”
李院士视线略扫过秦牧玄，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
“实验舱里很有可能存在某种强引力场，证据就是引力红移现象。而引力场外的我们，由于时间是正常的，所见所感舱内的情形也就未必全都正确了。实际上，实验舱内的时间可能流速非常快。”
李院士说完这段话，额角眼见着开始渗出汗珠，显然他为“通俗易懂”用尽了全力。
“这么神奇。”秦牧玄秒懂。
就是说——那两个大师所处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是不同步的。
他和秦局长连同一众研究员所看到静止场景的时间，实则已过去了不知多久。
这便能解释为何他上次陷入仙闺幻境之中，感觉上已过去几日，而重新返回外界，却又似刚来时的模样，时间似乎就在那一刻停滞了。
“实在太神奇了！”
同样发出一声喝彩的李院士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变换的数据，镜片上异彩流动。
“这将成为科学史上最大的发现之一。有了这些数据作为依据，人类的科技水平将由此跨出一大步。”
此时此刻，他面色如同滴血，胸口由于兴奋而上下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起来。
“引力场能量衰减，光度衰减，能量反应衰减。三秒后系统归零：三，二，一。”随着人工智能的声音，众人齐齐看向实验舱里。
里面本来一片光亮的实验舱逐渐暗淡下来。
“光强度已达安全值，撤除滤光镜。”
话音刚落，实验舱观察窗肉眼可见的一层灰色薄膜褪去，其间景象随之略微一亮。众人看的很清楚，摆在实验台上的那两颗道珠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随着光芒逐渐内敛，站在试验台边一动不动的两位阵法大师失去依托似的，轰然瘫倒在地上。
“打开实验舱，医疗组赶快去救人！”
见到这一幕秦局长目眦欲裂，不禁在心里为两位国宝阵法师祈祷，希望这两位千万别出事。
实验舱舱门上红灯闪烁几次后变为了绿色，继而是一阵沉闷的泄气声，实验舱厚重的合金门缓慢打开了。
等候已久的医疗人员，提着各式设备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还有意识，只是暂时没回过神来。还好，身体的各项指标也都在正常的范围。”话筒里不断传来带队医生如释重负的声音。
舱外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秦牧玄转头再找一旁的李院士，他已不见了踪影，不知何时跑到一处终端那里，正飞速地输入着什么。
透过厚如瓶底的镜片，甚至可以看清他那一双亮如繁星的双眸。不过，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红得发紫。
更需要医疗组救治的应该是他吧。秦牧玄忽然有种这位理工疯子随时都会逝去的错觉。
不多时，两名阵法师被人搀扶着走出了实验舱。
“曹局长，刘大师你们没事吧？”
秦局长赶紧上前询问他们的情况。二人中居然还有一个局长！
“没事。”“还好~~”两人一起轻轻摆手说。
没事？一把年纪不虚才怪。秦牧玄暗自撇了撇嘴，目光来回扫视着眼前的两名老者。
“快送两位去休息。”
秦局长并没有急于询问他们有关实验的情形，而是赶紧招呼人扶两人去实验室隔间会议桌旁小憩，眼中露出真诚的关切之情。
“无妨！”
“老朽只是精力有些损耗，并无大碍。”
对于秦局长的关怀，二人表达由衷的感谢。
“扶二位坐下吧，快给二位上茶。”秦局长见二人所言并非客套，也不矫情，邀请二人到会议桌旁坐下。
待茶水上桌，两人喝了口茶定了定神，秦局长这才试探着问道：“二位能否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描述一下？”
秦局长话音刚落，身旁立刻围上来一大票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个个都用好奇的眼神看向两位大师。
描述？太直接了吧。不可描述之事岂能公开？
秦牧玄微微勾起一边嘴角，一副有好戏看的表情。只瞧瞧这两位大师该如何应对。他贼兮兮地窥探两个老头儿的面色。
但见两位阵法大师相互对视了一眼。
“曹局长，还是您先来吧，您的阵法造诣在老朽之上呢。”胡子花白的老者推了推老花镜，不慌不忙道。
“刘大师，您也要在一旁辅助说明才是。可别忘了，您是绘制阵图的大家，这方面的造诣在整个夏国阵法界就没有不服气的。”
略微富态的老者捋了捋山羊胡须含笑道，面色比先前略显好看。
开玩笑吧，这种事情还能如此谦让有加？秦牧玄鼻间冷哼，摇了摇头，眼神却格外显得鸡贼。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二人接下来的讲述，实验室里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