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今阵道通玄的方溪禾而言，整个宇宙的法则网络，就是一座浩瀚无垠的超级大阵。而荒天的吞噬行为，无异于是在这座大阵的基石上，挖走了一块！
虽然对于整个大阵而言，这点损伤微不足道。
但对于身处阵中，且对法则极其敏感的方溪禾来说，这种“破绽”的出现，是清晰可闻的！
“楚然！你看到了什么？你的情绪波动得好厉害！”方溪禾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楚然强行压下神魂的震颤，将自己“看”到的景象，以及关于荒天的部分信息，通过灵魂链接共享给了她。
一瞬间的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方溪禾的意念才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传递过来：“吞噬……存在本身？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战胜？”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这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
阵法，是基于法则的运用。可如果连法则本身，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能被抹除，那任何阵法，任何神通，又有什么意义？
“不，祂现在很虚弱。”
楚然的声音，反而在此刻变得异常冷静。
极致的危机，激发了他全部的潜力。
“祂被镇压了无尽岁月，本源早已枯竭。现在这种吞噬星辰恢复力量的行为，就像是一个饿了亿万年的凡人，在狼吞虎咽地啃食干粮。虽然吃相难看，但恰恰说明祂虚弱到了极点！”
“如果祂处于巅峰状态，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一个念头，一个宇宙就‘不存在’了。”
楚然的分析，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方溪禾混乱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通知神庭的那些神王吗？”方溪禾问道。
“没用的。”楚然断然否定。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讥讽。
“第一，他们不会信。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王眼中，荒天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一个用来吓唬小神的睡前故事。”
“第二，就算他们信了，也没用。你指望一群连‘存在’是什么都未必理解的家伙，去对抗一个以‘存在’为食的怪物？他们冲上去，唯一的下场就是变成荒天的养料，让祂恢复得更快。”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楚然的语气森寒无比，“我信不过他们。”
信息差！
这是楚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现在，整个上界，只有他和方溪禾两个人，知道荒天苏醒的真相。
这是一个天大的危机，但同样，也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溪禾，你听着。”楚然的声音无比凝重，“从现在开始，关于荒天的任何信息，都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一个字都不能！”
“为什么？”方溪禾不解。
“因为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荒天不知道我们知道祂的存在。而神庭的那些蠢货，同样也不知道。我们躲在暗处，而祂们，全都在明处。”
楚然的思维在急速运转，无数计划在脑海中碰撞、推演。
“荒天现在虚弱，祂的首要目标一定是恢复力量，而且是悄无声息地恢复。祂会优先选择那些偏僻、死寂、没有强大生灵的星域动手，避免过早暴露自己。”
“这给了我们时间。”
“但这个时间窗口，非常非常短！”
楚然模拟着荒天的恢复速度。
以祂吞噬法则的效率，一旦让祂吞噬掉一片富饶的生命星域，或者找到某个大型世界的核心本源，其实力就会发生质的飞跃。
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我们必须在祂恢复到足以碾压一切之前，拥有能够‘杀死’祂的力量！”
“杀死？”方溪禾的意念再次颤抖，“那种连‘存在’都能抹除的东西，能被‘杀死’吗？”
“能！”
楚然的回答，斩钉截铁！
“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什么是真正无敌的。祂能抹除‘存在’，那我们就用‘不存在’去对抗祂！”
“你忘了我们刚刚创造出的东西了吗？”
楚然的意念，猛地指向识海中央那座完美的阵图。
混沌诛神阵！
方溪禾瞬间明白了楚然的意思。
“你是说……用混沌诛神阵的‘毁灭’之力？”
“不，不止是毁灭！”楚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毁灭，只是抹除物质。而荒天的能力，是抹除‘概念’！我们要对抗祂，也必须上升到这个层面！”
“混沌诛神阵的核心，是‘混沌’，是‘创生’，是‘从无到有’！而它的外延，是‘诛神’，是‘毁灭’，是‘从有到无’！”
“这两种力量结合，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存在循环’！这本身，就是一条凌驾于普通法则之上的至高法则！”
“荒天的力量，是打破这个循环，让一切归于永恒的‘无’。而我们的混沌诛神阵，理论上，可以重塑循环，让‘无’重新化为‘有’！这才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听着楚然的解释，方溪禾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她一直以为，混沌诛神阵只是一件威力强大的兵器。
但现在她才明白，这件“兵器”的真正用法，根本不是用来砸人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更快，更彻底地掌握这股力量。”楚然的声音，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按部就班的修炼太慢了。等到我慢慢将神体和神魂转化为混沌体质，荒天恐怕已经恢复到神尊境界了。”
“我需要走一条捷径。”
“什么捷径？”方溪禾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从楚然的语气里，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楚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溪禾，如果把一个人的身体和灵魂，也看做是一座由无数法则符文构成的‘阵法’，那么，有没有可能，用一座更强大的阵法，去将它‘拆解’，然后‘重组’？”
方溪禾的意识，瞬间一片空白。
她当然明白楚然在说什么。
他想……用混沌诛神阵，来改造他自己！
“你疯了！”
方溪禾的尖叫声，直接在楚然的灵魂深处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