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慕思雨的叙述，沈梨倒是不慌不忙起来，因为李怀枫的杀父仇人是谁，这简直不要太好猜。
不过她意外的是，慕思雨貌似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不知晓是谁杀了李大帅吗？”
沈梨轻轻开口，慕思雨眼底果然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不知。”
“我只知道是在造反中死去的，想必应该是齐王的人。”
傅归意是当初和齐王一同入皇宫的，慕思雨便会产生如此猜测，江南虽然是富庶之地，但不怎么关心皇城。
再加上她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子上，关起门来过日子，倘若不是有心打听，那还是真的不知道。
因为当时父亲不同意两人，李怀枫便把她安排去了江南。
说是等事情结束之后，就来接她，至于后来的事情，全是慕思雨打听来的。
李大帅战败，李怀枫逃亡，齐王登基，傅归意交还兵权。
“那你不用找了，李怀枫如果真的想为他父亲报仇，就会来杀傅归意。”
沈梨坦诚了事实的真相，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欺瞒的，因为，傅归意杀了李大帅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慕思雨只要稍微去茶馆外面坐一会儿，就能听到事实的真相。
“什么……”
慕思雨跌跌撞撞朝后退了几步，这才恍若初醒，原来李大帅不是死在齐王的护卫刀下。
而是死在傅归意的刀下。
“当时，有两拨人进了皇城，李大帅和傅归意正好撞上。”
沈梨也是此次事件的参与者，她也记得，徐问青为了保护自己，死在了李怀枫的长剑下。
眼看慕思雨要跌倒，沈梨又起不了身，只能喊了一声对方。
“你当心。”
慕思雨这才扶着椅子坐下。
“怎会如此……”
一个是自己的救命，一个是自己的爱人，这真当是难以抉择。
“我知道你可能想哭，但你先别哭。”
沈梨缓缓坐起了身子，脑袋跟针刺一样，她手抓着被子压过这股晕眩和疼痛感。
“慕思雨，你实话和我说，你是不是已经怀了李怀枫的孩子。”
一般来说，男女花前月下就花前月下了，怎么可能还会特意多说一嘴，对于古人来讲，这是顶级羞耻的事。
“是。”
慕思雨并不逃避，点头。
“可……要是怀枫来杀傅将军，我怎么对得起你？”
“这个你不用担心，李怀枫赢不了傅归意。”
两人已经交战过两三次，沈梨心里十分有把握，傅归意不仅能赢，还能压着男主打呢。
“你这几天先好好在府里休息吧，别的我也帮不了你，至于李怀枫要是被抓了，我也不知道他会是生是死……”
有些事情，沈梨可以去劝，有些事不行。
李怀枫多少次置两人于死地，尤其是他还杀了徐问青，傅归意不可能原谅，沈梨也不可能原谅。
…
傅归意步伐急促，迈过皇宫的石头台阶，直接来到了养心殿前，身后的几个太监跑得满头大汗。
“将军，慢些……皇城内不可疾行……”
然而，傅归意并不听这些太监的招呼，尤其是那张公公，她理也未理。
来到养心殿前，周围站着十几个侍卫。
他们一低头就发现了傅归意手里的长剑，虽然傅归意并没有拔出剑鞘，但她那双修长的手一直紧紧按着剑柄，颇有一种呼之欲出刺杀皇帝的架势。
“面见圣颜者，不可佩戴刀剑，将军难道不懂吗？”
领头的侍卫长呵斥。
“你有本事就来拿我的剑。”
傅归意毫不客气的直接把剑抽了出来，与此同时，目光盯着养心殿的大门，高声道：“我知道太子在里面，陛下，如果您今日一定要如此偏心，那我也不装不演了。”
她竟然连臣子的称呼都不称了。
活脱脱野性难驯。
终于，门内走出来一人，那人身穿明黄色的龙袍，脸色铁青。
“傅将军，你是何苦，要闹到如此地步？”
“我何苦？”
“陛下难道忘记了，当初我同意陛下时的条件。”
即便是面对数十个侍卫的包围，傅归意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她知道，自己一旦身死，黑甲军会如何做，北岩城又会如何做。
刘渊月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和老将军有接触了，这是傅归意给自己留的后路。
“陛下以为成了皇帝就能镇住我，不…陛下错了，太上皇给我封将军之位的时候，我照样没有感激，该反还是反。”
金色的眼眸在太阳的照射下仿佛要融为一体，竟让皇帝生出一种错觉，不知谁是天谁是地了。
傅归意此生功绩，不需要爵位来证明，自然也不需要旁的什么。
“傅归意，你说这种话，不怕朕发怒吗，让你走不出皇宫！”
皇帝额头青筋直跳，他身后站着的正是太子，此番活脱脱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我不怕。”
“陛下敢和我赌吗？”
“我死之后，边疆战士会不会胆寒？”
“当初帮你夺得地位的黑甲军会不会觉得你会清算他们？”
这一句句就犹如闷钟，敲在皇帝的心尖，发出一声声回响。
他做梦都是这些。
皇帝最后只能露出一丝苦笑…他虽然不是傀儡皇帝，在此刻居然体会到了傀儡皇帝的那种无力感。
拽不断身后的丝弦。
果真是成也沈梨，败也沈梨。
当初是因为沈梨选择了自己，傅归意才愿意趟夺嫡的浑水，而如今也正是因为沈梨受伤。
傅归意才会气势汹汹提着剑杀来皇宫。
她的本性暴露，已然不愿意再演君君臣臣的把戏。
皇帝闭了眼睛。
“你要如何？”
“废太子位，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不要他死，贬为庶人就行。”
傅归意冷眼盯着太子，她现在只不过是给皇帝一个面子，等太子真正贬为庶人的那一刻。
就是她报复的开始。
因为被这双金色的眼睛盯着，太子只觉得脊背发麻，缓缓躲到了皇帝的身后。
“这……”
“太子乃朕的嫡长子，岂是说废就能废的？”
皇帝显然不愿。
“陛下不愿？”
傅归意一步步走近，身旁的侍卫紧张到了极致，纷纷抽剑对着她。
“愿……”
皇帝闭了眼，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