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路驰欢目光一冷。
此时毫不犹豫地抓起薄毯挥出了自己手中的光刃向对方挥了出去,那动作熟练而又果断,好似已然是在私底下训练了无数次般。
那光刃雪亮而又锋利,此时就要直直刺入对方的眼睛之中,“门口会检查是否使用了变形贴。”
“你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有谦颇有几分轻松地躲开了路驰欢的攻击,乌黑的发丝微微扬起了个细小的弧度,他好似格外熟悉路驰欢的一招一式般,因此躲闪起来也相当的轻松自如,“我?”
“差点忘记了,你并不熟悉我现在的这副样子。”
说着。
他又是从自己的储物环里拿出了半张面罩戴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向着路驰欢的方向歪了歪头,目光纯净而又带着几分狡黠。
“这样呢。”
路驰欢顿时一怔。
握住光刃的手都不自觉地抖了下,以至于他的攻击落了空。
这是——
之前在那座银白色宫殿里看见的罩袍人。
事后。
路驰欢曾经问过世界意识,可对方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清这罩袍人的来历,只告诉他…他所看见的的那座银白色宫殿也属于那条已经毁灭了的世界支线所遗留下来的残骸。
而他在那里看见的路明鹤以及周执等等几人的尸体,则是有人刻意安置在那里的。
这个人……
路驰欢后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或许安置尸体的人应当是那日突然出现在那里的罩袍人。
毕竟自己拿出光刃、假意破坏水晶棺试图把给自己包扎伤口的那人引出来时,出现的却是那个罩袍人。
而且。
他手上那淡粉色的伤疤以及戒指都无一例外不在证明,对方就是那座银白色宫殿的主人。
那时他怀疑眼前这罩袍人有可能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
也有可能是……
他自己。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另外个世界的自己为什么会向世界意识的敌人效忠,对于他而言世界意识象征着好,那么这敌人就是坏。
自己又怎么可能向着邪恶势力投降呢,难不成另外个世界的自己是为了复活周执他们,所以才与世界意识的敌人交换了条件么。
路驰欢想不明白。
原本他还想从罩袍人的口中问出更多的东西,然而对方却是并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因此直接利用小型虫洞将他送入了星盗团。
现在。
他又重新见到了对方。
心中那只觉得不可能的猜测已然是成为了现实。
罩袍人当真是长着张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而且对方还熟悉他绝大部分的招式以及想法,以至于他到现在也没能抓住对方。
路驰欢用力地抿了抿唇。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后,又是将光刃收了回来。
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灌了几口水,将自己心里的那抹焦灼扑灭以后,才是看向眼前的罩袍人,并且如同连珠炮般地抛出了一个个问题。
“你是那个已经毁灭了的支线世界的另外一个我么。”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会成为世界意识的打手,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活下来的人只剩下了你。”
有谦又是将自己面上那半张面罩拿了下来,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看向路驰欢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怅然以及怀念,“原来年轻时候的我……”
“话这么多啊。”
路驰欢不由得噎了下。
紧接着又是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我这是合理提出质疑,而且我还想说呢,明明你看着年纪和我差不多,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
“你比我大个几十岁呢。”
有谦无奈地耸了耸肩,“谁让我的心已经老了呢。”
“众所周知的是情绪都会反映到人的身体上的,而且经历了世界毁灭、亲人与朋友接连死去的痛苦以后,人又怎么会没有点改变呢。”
这话一出。
路驰欢顿时捂住自己的嘴不说话了,看向有谦的目光里也隐隐带着几分歉疚,似乎是在责怪自己刚才有口无心,戳到了对方的伤疤。
“行了。”
有谦从善如流地切换了个话题,“你刚才提出的那一大串问题里,我只能回答你一部分,比如说我原本的世界的确是那个已经毁灭了的世界支线,我也是另外个时空的你。”
“至于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只有我自己活下来,这些我都不能告诉你。”
还不是时候。
路驰欢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与上回如出一辙的答案。
一时之间。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不过仅仅只思考了片刻,他紧皱的眉头又是舒展了几分。
或许眼前的这个自己依旧还在世界意识那位敌人的监视之下,对方并不允许他透露出其他的信息,所以这会儿他只能遮遮掩掩。
算了。
不说就不说吧。
对方现如今受制于世界意识的敌人,处境肯定说不上好。
即便他再好奇对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将对方置身于险境之中吧。
有谦打量着路驰欢面上的表情,那双如同死水般平静的眼眸里罕见地泛起了一点淡淡的笑意,指尖则是摩挲了下挂在自己胸前的戒指。
真是心软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这么想。
看见眼前的路驰欢,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度过的那么一段快乐时光,只不过到最后他所拥有的东西就如同手中握紧的一捧沙。
越是想要留下。
到最后却是什么也不剩,所有的一切都归于虚无。
这会儿。
有谦扯了扯自己的唇角,收敛起思绪以后又是来到了路驰欢的面前,“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成为了世界意识敌人的打手,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觉得世界意识就一定——”
“代表正义的一方么。”
这话让路驰欢的脑海空白了一瞬间,他看向有谦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茫然,那小巧的喉结轻轻滚动,吞咽了几下才是开口道:
“你什么意思。”
有谦听见这句反问也仅仅只是笑了笑,“世界意识与他敌人的力量可谓是此消彼长。”
“它强对方就弱,它弱对方就强,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很有可能是同源而生,就如同在原本那个世界里看见的阴阳鱼太极图般。”
路驰欢捏了捏鼻梁。
发现眼前的这个自己所说的这番话似乎也说不上错。
如果要找个东西来形容世界意识与它的敌人之间的关系的话,阴阳鱼太极图的确是再适合不过。
“你见过阴阳鱼之中有好与恶之分么。”
见路驰欢认同了自己的这部分想法,有谦又是抓住了路驰欢的手,动作幅度很小的轻晃了下。
“世界意识与它的敌人也不存在任何的好恶之分,它们实际上都只是一种纯粹的能量而已。”
“你所认为的世界意识代表善良以及友好,只是他先一步站在了你的面前,向你灌注了类似的解释而已,所以你才如此的深信不疑。”
路驰欢抽回了自己的手。
忍不住开口反驳道,“可是世界意识是在拯救这个世界,而它的敌人则是在这个世界上制造混乱。”
“它们两者一对比的话,我选择世界意识也很正常吧。”
有谦在路驰欢的耳边打了个响指,声音里含了几分同情,“小可怜,哄得团团转还不知道呢。”
“那你倒是告诉我,世界意识为了拯救世界做出了什么,是把你当工具般创造出来、一次次的从现实世界里召唤而来,还是让你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他收集能量。”
“拯救世界的事情不都是由你来做的么,关他什么事。”
路驰欢一听。
面上也跟着别扭了几分。
从始至终似乎也的确是他在出力,世界意识一直在全程给他画大饼。
要知道他大学毕业以后连公司老板画的大饼都没吃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没过上半年的时间…就先吃上了世界意识给他画的大饼。
啧。
这还挺可恶的。
但是他的思绪也不能被眼前这个自己给带着跑偏了。
“世界意识制造了我,我的身体也是它用它的力量捏造而成的,对于世界意识来说,无用之物还不如化作一堆星尘为它增添养料。”
“所以倘若它要是想毁了我的话,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且他也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躯壳被外来者占据,也是因为世界意识的敌人将对方的灵魂带到了这个世界,并且在幕后推了一把。
“傻孩子。”
有谦屈起手指弹了弹路驰欢的眉心,“所以我才说让你不要太相信那个所谓的世界意识,最好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这样的话万一对方背刺你、你也好脱身不是么。”
路驰欢捂住自己的额头。
他不服气地开口说道,“你所谓的生路就是投靠世界意识的敌人呢,依我看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谦摊了摊手。
“反正我只是心血来潮想要策反你一下而已,倒也不逼你现在就得出个结果来,你可以仔细思考下,究竟要如何保护好自己。”
路驰欢眉心顿时拧起了个小疙瘩,眼神纠结。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自己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策反他,而是为了提醒他,世界意识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并不值得他全盘相信。
这提醒——
难不成是因为对方的自身经历而得出的结论么。
在对方原本的那个支线世界里,难不成世界意识背刺了他,继而做了什么加速了世界的毁灭?
路驰欢不清楚。
只不过。
他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而对世界意识减弱的防备以及警惕,又是重新回到了最高峰。
“你……”
他刚准备说点什么。
路驰欢就听见房间的门被轻轻叩响了几下,紧接着斯图卡·流明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谨慎以及狐疑,“宝贝儿。”
“你睡了吗?”
听见斯图卡·流明的声音以后,路驰欢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尚且还没忘记。
自己与斯图卡·流明这回是为了把袭击鲛人的凶手抓住,所以才特地以身入局,虽说他相信眼前的自己断不会做出伤人的事情来。
但斯图卡·流明肯定是不信,指不定两个人会打起来。
到最后指不定非死即伤。
最起码现在支线世界的自己不能死,他心中还有很多谜团尚未得到解答,或许对方知道点什么他所不知道的讯息。
于是。
他向着站在对面的另外个自己使了个眼色,试图让对方在斯图卡·流明还没进来之前赶紧找机会逃出去,然而对方却是气定神闲地笑了笑。
然后绕到了帷帐后换了身衣服。
路驰欢有点心梗。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换衣服,他记得自己以前似乎也没有这么臭美骚包啊,难不成支线世界的自己因为蝴蝶效应而发生了某种异变。
还没等他将这个问题想明白,斯图卡·流明兴许是猜到房间里有古怪,拍门的声音急促了几分。
下一刻。
他一脚把门踹开了。
而有谦则是刚好从帷帐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衣着服饰以及装饰品都换成了路驰欢的同款,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就好似照镜子般。
而怒火攻心的斯图卡·流明闯进来看见这一幕。
一时之间也懵了。
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
斯图卡·流明是觉得刚才进入房间的路驰欢神态颇有点不对劲,担心对方中了类似于精神方面的攻击,所以才想着闯进来看看对方的状态。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
竟然有两个路驰欢。
难不成自己刚才放入房间的那个路驰欢是假的么,可是他明明亲自动手检查了对方的耳后。
并没有变形贴的存在。
除了变形贴以外,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将一个人的外貌、体型以及声音彻底变成其他人的样子,难不成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并不外传的秘技么。
“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
站在房间里的两个“路驰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说道,“我才是真正的路驰欢。”
“他是假的!”
“不是,你学我说话干什么!”
两人站在房间正中央凶巴巴地互相对视,最后他们又是扭头看向斯图卡·流明,把问题抛给了他,“陛下不如你来亲自确认下。”
“谁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