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莫渔儿指尖凝起一缕赤焰,眸中寒芒骤闪:“此人是谁?竟敢千里传音威胁?”
“西楚霸王?”
夜无影声音中透着忧虑,在两个时辰后,掌门师兄将与此人在天都河决战。
人的名,树的影!
西楚霸王乃大楚不败的传奇,半只脚踏入元婴大圆满之境,掌门师兄真能与之抗衡吗?
“有意思,竟敢威胁本座?”
然而,莫问天却不怒反笑,他目光转向窗外,十一辆囚车如长蛇般串联,由琴棋书画四位使者严密护卫。
万花郡主,九位大楚侯爷!
这些大楚权贵,如今尽在掌控,岂容他人威胁?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当即拍向腰间纳宝囊,一道千里传讯符应声而出。
“项姑娘何必动怒?楚王掌上明珠万花郡主,连同贵国九位侯爷,此刻正在本座这里做客。还望收敛火气,免得伤及无辜。”
换句话意思,老子手上有人质,若是不想他们死,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莫问天运转洞察先机之术,借由五块下品灵玉的气机牵引,精准锁定西楚霸王方位,将千里传讯符凌空祭出。
但见符箓化作流光破空而去,掠过北漠千里冻土,穿越天都河战场的烽火硝烟,最终消失在苍茫的天都山脉之中。
天都山通道,这条贯穿南北走向,绵延八百里的上古甬道,据传是上古时期建造的宏伟工程。
此刻,项无敌率领五千神策卫铁骑,玄甲洪流正碾过通道中段时,一道传讯符箓破空而至。
“项姑娘何必动怒?”
莫问天温润如玉的嗓音,似乎是在耳畔响起,却让项无敌脸色更加难堪。
当听闻万花郡主与九位侯爷被囚时,她颈间的霜螭守心坠突然泛起刺骨寒意,九螭寒髓镯上的螭龙纹路随之游动,仿佛在安抚她翻涌的气血。
这两件兄长所赐的灵器至宝,始终在守护着她,压制住霸王血脉的反噬。
“殉国诏书……太庙香火……”
项无敌凝视通道尽头飘落的雪霰,忽然嗤笑出声,冰晶落在护肩上绽开细碎霜花,恰似那日楚王抚过她战甲时,那句未竟的“若你是男儿……”的叹息。
“王兄岂会欺我?”
项无敌却望向北漠方向冷笑:“好一个李代桃僵!”
既然王兄宣告万花殉国,那么此刻囚于无极门的,不过是顶着郡主名号的替罪羔羊。
“全速行军!老子要亲手斩了这冒名之辈!”
狂风呼啸,战鼓震天!
在此同时,天都河关隘,在城墙五里开外,八十万楚军铁甲洪流碾过冻土,铁蹄震碎冰层,刀戟寒光撕裂风雪。
疾风、雷霆、烈火、五岳、四海五路大军,如同钢铁洪流席卷而去,竟顶着飓风撕天、雷蛇裂空、冰雹碎岳的三重天象杀阵硬闯过去。
飓风绞碎血肉,雷蛇洞穿铁甲,冰雹爆裂颅骨!
在凛冽的朔风中,交织成死亡的乐章,将士们或被撕成碎肉,或化作焦炭,或被钉穿头颅,尸骸在冻土上垒成血色阶梯,后续部队却仍踏着同袍残躯嘶吼冲锋。
疾风营作为先锋,推进的速度最快,疾风天将更是冲在最前面,可城防箭塔早已锁定他的气机,九道符箭如连珠般破空而至。
“嗖嗖嗖!”
三箭连环封喉,疾风天将旋身闪过,以披风绞碎五箭穿心,可却被第九枝箭破开防御,惊得他连忙后撤三四步,踉跄撞断疾风营的旗杆。
刹那间,楚军洪流冲杀上前,彻底的暴露在射程范围内!
“万箭齐发!”
机关弩在城垛间震颤,符箭如暴雨蝗群倾泻而下,冲在最前的楚军铁卫瞬间被扎成刺猬,鲜血在冻土上汇成溪流,染红了天都河畔的积雪。
“休得猖狂!”
四海天将怒目圆睁,三叉神戟猛然贯入冰层,戟锋搅动间,整条天都河竟被生生提起,化作百丈水龙腾空倒卷,竟形成一面横贯天地的水幕穹顶。
天河倒卷,水幕天穹!
这两门法源神通施展,天河倒卷凝成遮天水幕,将漫天箭雨尽数吞没,箭簇穿透九重涡流后力竭悬停,如同被冰封的银鱼般凝固在水幕之中。
然而,如此大范围催动‘水幕天穹’神通,法力消耗是极其恐怖的,即便以四海天将元婴后期的磅礴法力,也同样并不轻松的。
“快,霹雳投石车、重型床弩准备!”
三眼魔将当即拔剑下令,铜墙铁壁两位统领得令,当即指挥守城将士们,调整霹雳投石车方向,在重型床弩上安装巨弩箭。
霹雳石、巨弩箭如暴雨般砸向水幕,试图借此消耗四海天将的法力,逼他尽快的撤去防御。
“一起上,速战速决!”
五岳天将厉声暴喝,周身山岳虚影暴涨,如陨星坠地般砸向城墙。
“来得好!”
一面玄龟神盾迎风暴涨,龟甲纹路迸发刺目金芒,转瞬间化作穹顶横亘天际,硬生生抵住五岳天将惊天威势。
雷万山十指掐诀青筋暴起,脚下城墙砖石寸寸龟裂,却仍如定海神针般寸步不退。
“天魔幻影!”
天魔圣女素足轻点虚空,黑纱罗裙在罡风中猎猎翻卷,每一步踏落便绽开墨莲般的残影,须臾间十六道天魔分身凝若实质。
或拈花浅笑,或霓裳曼舞,或低眉垂怜,或回眸顾盼!
每一道分身映着本尊七分神韵,眼波流转间暗藏杀机,恍若十六轮弦月同时倒映在寒潭之中。
“婉清,此战凶险,莫要勉强。”
阴尸圣子掠空而起,枯白手指轻叩青铜棺椁,霎那间棺盖应声滑开,慕容婉清身披霞帔,蓦然起身,与天魔圣女一同扑出。
五岳天将如山岳般轰然落地,元婴后期的恐怖威压席卷城头。
雷万山、天魔圣女、阴尸圣子三人虽未对视,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可作为守卫关隘的最强者,在威压临身的刹那同时暴起。
此刻,疾风天将摆脱箭塔锁定,率领疾风营的精锐将士,如狂风般扑至城墙脚下。
“这么着急送死吗?”
枯骨圣子骨翼轻振,发出桀桀的冷笑声,他虽只是假婴巅峰,可面对元婴初期却没有惧色。
更何况,这等生死大战,正是突破元婴的最佳磨刀石。
“诸弟子听令!别放任何一人登上城墙。”
天魔宫、幽冥府、枯骨峰、化血池、鬼煞窟、万兽谷、百虫穴、阴尸冢、吞灵殿、合欢阁!
这些魔门十脉的残存高手们,纵然辉煌不再,却仍榨出千年传承的最后底蕴——万兽谷长老胯下九幽獓仰天长啸,百虫穴弟子袖中噬魂蝗群化作黑潮,鬼煞窟十二具鬼将破空而出,化血池邪修指间血线交织成阵……
这些凋零的魔道十宗弟子,纷纷扑在城墙下,各自施展本门镇派绝学,在在城墙前筑起一道血肉防线。
就在此刻,在天都河关隘的两侧,骤然炸开雷火裂空之声!
雷霆天将战戟引动九霄紫电,烈火天将长刀劈出熔岩火瀑,两位元婴中期强者竟脱离本部战阵,化作雷火流光直扑城墙薄弱处。
城头霜刃齐颤,五百真传弟子只觉灵压如山倾轧,这绝非疾风天将的游斗之威,而是真正能摧城拔寨的绝杀之势!
“剑阵分莲!”
黄霸天挥剑劈碎三道雷蛇,二百五十真传弟子扑身上前,飞剑御空绽开青莲阵纹,御战堂精锐踏着星位层层推进,硬生生在雷狱中撕开缺口,竟将雷霆天将逼退三十丈。
右翼城墙腾起冲天火幕,金云平寒冰符冻结火海,作为护卫堂的堂主,他所率领的二百五十真传弟子,都是各堂抽调的真传弟子,在此结成寒霜冰魄剑阵。
二百余飞剑吞吐寒霜剑气,与焚天刀罡轰然对撞,爆开的灵压震得城砖簌簌剥落,八名弟子瞬间化作冰雕,却为后续剑阵赢得重组时机。
“给老子顶住!”
黄霸天虎口迸血仍死守阵眼,青莲剑阵在雷戟轰击下已现裂纹,金云平半边身子覆满冰霜,手中阵旗却始终未倒。
在此刻,两位堂主都是心知肚明,他们是在用金丹修士的命,填平与元婴强者间的天堑!
然而,这些可都是门派精心培养的真传弟子,每一位都耗费无数资源心血,若在天都河战场有所折损,实乃门派莫大损失,令人痛惜不已。
四海天将的‘水幕天穹’神通笼罩方圆十里,天都河水化作玄冥重水漩涡,将箭塔倾泻的万箭齐发尽数吞没。
大楚将士趁机冲出箭塔射程,却也脱离水幕屏障庇护,在逼近城墙千丈范围时——
“放!”
铜墙、铁壁二将令旗挥落,两千架重型床弩齐齐调转方向,玄铁弩弦绷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十万神箭手在城垛间,列成三排轮射阵型,寒铁弓胎弯如残月,箭雨如飞蝗般倾泻而下。
第一轮齐射掀起血肉风暴,冲在最前的楚军甲士如麦秆般成片折断,铁甲在玄铁箭簇下脆若薄纸;
第二轮弩矢贯入冻土炸开冰锥地狱,三百重装步兵被钉成血色荆棘,寒冰顺着伤口蔓延成尸雕;
第三轮符箭化作天罚洪流,雷蛇撕开战阵、火海吞噬旌旗、冰棱冻结嘶吼,三重元素在军阵中绽放出妖艳的死亡之花……
“凝!”
四海卫战阵陡然变化,如同水流般盘绕游动,在冲锋前列凝成横贯三百丈的重水天幕。
将士们踏着同袍尸骸继续冲锋,水幕在箭雨中泛起涟漪,将穿透而来的箭簇尽数卸掉,前排甲士的玄铁面甲下,已能看清守军瞳孔里倒映的雷火。
“起!”
五岳卫突然的变阵,十八道山岳虚影轰然坍缩,在城墙前垒成登天阶梯,青灰色台阶重若千钧,将冻土压出蛛网般的裂痕。
“登城者,赏万斤灵谷!”
“先登者,赐极品灵石!”
“夺旗者,封万夫长!”
……
将领的怒吼在风雪中炸响,最前排的死士齐刷刷咬住短刃,寒芒在齿间闪烁,他们踩着同袍未冷的尸骸,如饿狼般扑向那通天阶梯
青灰色的石阶上,每一级都浸透鲜血,却挡不住疯狂攀升的黑潮。
破城的号角,已抵在咽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