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重病濒死的感觉了,姜莘莘在红露的帮助下一口气将一碗又酸又苦还带着涩味的汤药一饮而尽,深切地重重呼吸几次,才终于平复了呼吸。
而红露看着昏昏欲睡的小主子,依旧不敢就此将她放下,而是让她继续靠在自己胸前,按照惯例等小半个时辰,确定小主子不会反胃了,才能服侍她睡下。
看姜莘莘睡安稳了,红露这才忍不住露出心疼的表情来,他们主上什么时候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候啊,就连被天道禁锢了神魂的时候,那好歹也能练一把子拳脚,强健肉身啊!
如今可好,神魂强大反而给肉身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让本就先天不足的肉身,越发虚弱了,这不,姜府上下谁都觉得她活不过桃李之年。
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好在红露跟青霖完完整整地进来了,只是不能动用法术,但姜莘莘自己炼制的那批带有微弱灵气灵泉的小空间倒是依旧能用,总算没让姜莘莘幼年夭折。
但即便如此,红露跟青霖依旧为姜莘莘的处境一直悬心,旁人看不到大乾王朝的没落,他们俩虽然被禁锢法力,只能暂时做个凡人,但身为神兽的眼力却不是单单封印法力就会消失的。
只可惜他们的层次暂时还做不到跟天道勾连,天道将姜莘莘抢了过来,还成为姜雪宁、姜雪蕙姐妹俩的同胞姐妹,就是为了让她消除时空漏洞的。
京师的冬日严酷又漫长,好在姜府毕竟是官宦人家,别的不说,木炭总是不缺的。
姜莘莘才睡下不久,姜夫人孟氏就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不过孟氏不着急进入内室,而是先在外面烤烤火,她须得去了一身寒气,才好去见因胎中不足,导致出生便先天虚弱的小女儿。
红露则趁机禀报:“小姐昨夜睡得香甜,临近辰时末才起,胃口也好了不少,不止吃完了一盏燕窝粥,还吃了半个羊乳馒头,今儿喝药也顺利极了——”
孟氏一听差点儿忍不住喜极而泣,连声说道:“好好好,真是个好预兆,我的莘莘必定就此好起来了!”
“真是上天保佑,赶明儿我得去静安寺多添些香油钱!”
红露一听就有些着急了,他们主上修道,这静安寺供奉的西方神佛,不搭噶不说,还根本没有业务往来啊,怎么能让那些老秃驴占去他们主上这么大便宜呢!
于是红露小心提醒孟氏道:“夫人莫急,奴婢看着小姐似乎更喜欢道经,而不是佛经呢。”
孟氏果真迟疑,“可是这么些年本夫人一直在静安寺烧香,莘莘既然好转,少不得要去还愿。”
“若是莘莘当真更喜道观,等到春暖花开之际,本夫人带她去白云观走一趟吧。”
国人嘛,哪怕在姜莘莘看来是一个虚构王朝的国人,那也必须有国人风范,这烧香拜佛都是有目的的,不是为了给自己立人设,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出门透气,当然也有真的有所求的情况。
但总的来说,在真的有所求的情况下,不灵验的当然不会有下文。
孟氏就十分灵活,把自己一身寒气去了,看姜莘莘果真睡得比往日沉,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点红晕,心里高兴至极,出门立刻就去找了丈夫。
姜伯游此人能力并不出众,如今能做到一部尚书,运气占了大半,品性跟态度又在剩下的一半中占了一半,再有剩下的才是能力体现。
他最大的好处就是跟妻子孟氏结发情深,对家中几个孩子也都真心疼爱,夫妻两人之间唯一的芥蒂婉娘,还是源于一个意外和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孟氏拉着丈夫好一阵激动,而姜伯游在知道幼女的身体终于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之后,也激动得站起来走了两圈。
而姜伯游跟孟氏也不愧是多年夫妻,两人的反应那是一模一样:“好好好,真是上天保佑,赶明儿赶紧派人去静安寺还愿!”
提起静安寺还愿之事,孟氏的脸上的表情就更加郑重了些,“今儿红露那丫头跟我说啊,莘莘最近看上道经了,怕是更加喜欢道观呢。我想着或许也得了三清保佑,不如开春也去白云观走一趟?”
姜伯游一听孟氏这话,只觉得幼女或许因为常年病痛,竟然有了超脱之意,顿时皱起了眉头,但再听妻子说起三清保佑,他便直接说道:“还是早早去看看,不如明儿你让人去静安寺,我派人去白云观,等到来年开春天气暖和了,我们再带莘莘出门踏青,散散郁气。”
孟氏很是赞同:“是啊,京师的冬日长得很,即便日头好也无风的天日,我也不敢叫她出门,整日里待在房间,可不是要憋屈坏了。”
跟姜莘莘一母同胞的姜雪蕙抱着账本过来了,孟氏跟姜伯游自然是好一番寒暄,而姜雪蕙作为长姐十分懂事,将算好的账本一一交代给孟氏,又说要陪着父母用午膳,然后去陪姜莘莘消磨时光。
同时还不忘赞道:“昨儿莘莘画了个从未有过的花样子,女儿准备做了荷包来,阿爹阿娘一人一个,这可是莘莘的功劳。”
姜伯游一本正经地点头认下姜莘莘的功劳:“好好好,为父一定记着莘莘的功劳。”
而孟氏则一脸心疼地把姜雪蕙拉进怀里抱着,“阿娘也认莘莘的功劳,也认我们蕙儿的功劳,你小小年纪便这样懂事,阿爹阿娘也心疼你呢。”
姜伯游也附和道:“是啊,蕙儿自小便十分懂事,小小年纪就经史子集不离手,这才大了些,管家理事也做得顺畅,阿爹阿娘虽然高兴你如此聪慧,也心疼你如此辛劳。”
姜雪蕙自然不会因为同胞妹妹身体虚弱得了父母更多的宠爱跟关注,就心生他念,更何况她自己心里也不是想着都是她在胎中争抢太过,才害得妹妹如此,所以对上姜莘莘的时候,她也疼爱地厉害,根本不会吃醋。
更何况孟氏跟姜伯游虽然一碗水端不平,但对她也没少了多少宠爱跟关注,哪怕如今家里添了唯一的男丁,她这长姐的地位依旧稳固,连幼弟的功课都时时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