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回来的时候，姜雪蕙正陪在姜莘莘身边做针线。
姜莘莘对此很不以为然，只是心疼姜雪蕙小小年纪就这么善解人意，“姐姐，咱们家里养着那么多绣娘，这些活计犯不着亲自动手。”
姜雪蕙抽空抬头朝姜莘莘笑笑：“我又不是给你做衣裳，只是绣张帕子做个荷包罢了，哪里费什么功夫。”
不多，姜雪蕙小心地分辨了一下姜莘莘的表情，迟疑着提起了姜雪宁：“今儿三妹回来了，这会儿了阿娘也没叫我们过去认人，怕是要等到晚饭的时候了。妹妹，你可有什么想法？”
姜莘莘不以为然：“阿娘至今也没查出婉娘的正经身世来历，虽然其中有江南乃是平南王管辖的原因，但婉娘这样一个小人物就如此难以调查，谁会信她清白无辜呢？”
“所以啊，我反对对婉娘有些感兴趣，至于姜雪宁——安妈妈说了，她如今规矩学得不错，想必不会轻易生事。”
姜雪蕙还是有些后怕，“当日若不是妹妹多说了两句，恐怕我……”
也是，不管换孩子一事是真的还是假的，站在姜雪蕙的立场，即便当初想到了疑点，怕也觉得说不出口。
古代没有确切可行的验亲技术，但姜莘莘有一双能看破一切的眼睛，这辈子她的肉身跟姜雪蕙就是同父同母的姐妹，她们都是孟氏亲生的女儿，她哪儿知道还能搞一出换子的戏码来啊？
所以当时再三看过姜雪蕙跟孟氏之间的母女因缘过后，就立刻点明了疑点，而婉娘作为在姜府并未有任何根基的姨娘，果真根本没有机会换孩子。
鉴于姜家突然发生的换子疑云，姜莘莘只觉得恐怕这个世界所谓的女主女配就应该在姜雪蕙跟姜雪宁中间了，而她作为一个功德加身之人突然投胎进来，恐怕就是天道安排来帮助姜雪蕙的了。
由此可见姜雪宁本人必定厉害，或许在“上辈子”婉娘一封临终的信件搅乱了姜家上下过后，孟氏跟姜伯游夫妻俩根本没有调查过，就信了婉娘所谓换子的说法。
甚至就算上辈子孟氏跟姜伯游想起来调查了，或许根本调查不出什么，毕竟那个时候姜雪蕙也好，姜雪宁也好，出生之时都因为母亲的缘故，身体不算顶好。
尤其这辈子孟氏是因为早早诊出双胎，所以才请了更多的稳婆跟乳母在家里候着，还请了大夫及时诊治，生育过后对两个孩子又十分用心，短暂地忘记了婉娘对她的背叛，所以真要说起来，这辈子的姜雪蕙，或许一出生就比上辈子的姜雪蕙要好。
但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姜雪蕙是原装的，那么出问题的一定是刚刚归家的姜雪宁。
姜雪蕙可不知道姜莘莘想了那么多，眉头微皱，一脸为难地小声抱怨：“出了这样的事，原本该准备见面礼的，如今我竟一点不想理会了……”
姜莘莘直接劝道：“姐姐，我们都还小呢，见面礼什么的，随便拿张帕子或者准备一个荷包就是了，顶多再搭十两银子，不费事儿。”
姜雪蕙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妹妹，你会不会觉得我……矫情？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做错了事情的是那婉娘，可我心里总是堵得慌，对那位尚未谋面的姜雪宁也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了……”
姜莘莘直接表示理解：“姐姐这样也很正常。”
“想想看，若那婉娘的计谋得逞了，姐姐好好儿一个嫡长女，就要沦落为贱籍女子所出的庶女了！”
“即便阿爹阿娘为了姜家的名声，不会将所谓的丑事公开，姐姐明面上照样是嫡长女，可这样一来本就‘委屈’的姜雪宁岂不是更加委屈？”
“按照姐姐的性子，对姜雪宁必定事事退让，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憋屈死！”
“所以啊，即便婉娘的阴谋没有得逞，我也不赞同姐姐跟那姜雪宁多接触的，大家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也不是非要做什么关系亲密的姐妹，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姜雪蕙听得直接眼泪汪汪的，见姜莘莘一脸心疼，她又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明明我是姐姐，又身体健康，反而要妹妹来宽慰我了……”
姜莘莘可不认这话，“姐姐也不过早我一时半刻出生，哪能真当自己是个大姐姐了？”
“要我说呀，姐姐就是太过懂事，太过为他人着想了，才会消耗自己，忽略了自己。姐姐合该多为自己想想，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没必要事事包容、事事忍让。”
姜雪蕙努力压下浮上来的眼泪，笑着答应：“好好好，我一定多想想自己，反正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我包容、忍让的。”
那头刚刚安顿下来的姜雪宁，却忍不住将如今这住处，跟上辈子自己居住的地方比较。
上辈子孟氏自觉亏欠，对她这个“亲”女儿别管嘴上有多看不顺眼，衣食住行可都是比着姜雪蕙还加上几分的。
如今姜雪宁就是个犯了错的姨娘所出的庶女，不止孟氏不甚待见，就连姜伯游这个做父亲的，私心里也觉得她是个麻烦，所以丝毫没有上心。
姜雪宁听着自己院子里丫鬟婆子的安排，还有份例的发放，只觉得比上辈子差了不止一点，忍不住问道：“家里其他姐妹也是这样吗？”
她在庄子上的时候，安妈妈跟她说过一个大家闺秀院子里应该有的人员构成，虽然安妈妈不肯透露姜雪蕙院子里到底是如何安排的，但她上辈子见识过啊，肯定不是今天这样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两个小丫鬟，并两个守门婆子。
领着姜雪宁进门，又带着她见过院子里伺候的人的杨妈妈顿时收起了满脸笑容，“府上虽然有三位姑娘，但大姑娘与二姑娘皆为夫人所生的嫡小姐。三姑娘您生母不堪，又忘恩负义，过后还妖言惑众企图乱了家中嫡庶——”
“三姑娘，换了有些严厉的人家，您这一辈子都没机会靠近姜府，如今竟还妄图跟两位嫡小姐比较？”
姜雪宁大为头疼，她真的就是一时失言，然而如今她在家中没有半分倚仗，只能赶紧道歉：“对不住了杨妈妈，我就是一时失言，好奇姐姐们院中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