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里烛火幽微,柳林倚着刻满符文的檀木椅,十二道金黑光翼在身后若隐若现,将斑驳的光影投在墙壁的舆图上。公孙婀娜攥紧腰间鎏金步摇,鎏金纹路在晃动间映出她眼底的惊疑;司马鸢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琉璃盏,盏中灵酒泛起的涟漪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冷光。
\"王爷为何突然认下义子?\"公孙婀娜率先打破沉默,魔血在经脉中躁动不安,她望着案头悬浮的中千世界碎片,那珠子深处流转的魔光与她体内血脉隐隐共鸣,\"那柳修罗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傀儡,您......\"
\"傀儡?\"柳林轻笑出声,魔气顺着指尖漫出,在虚空中勾勒出扭曲的符文,\"如今他手握中千世界碎片,身上又有我柳家血脉符文,天下人还会将他当作傀儡?\"他抬手一挥,舆图上的朱砂标记骤然亮起,\"看看这满朝文武、各州势力,哪双眼睛不是盯着镇北王府的子嗣?\"
司马鸢儿将琉璃盏重重搁在案上,广袖下的琉璃护甲碰撞出清脆声响:\"可您大可培养亲生子嗣,何必......\"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柳林金瞳中翻涌的暗芒,突然想起十年前初见时,那个在夜巡司举着捕快令牌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消失在岁月的洪流中。
\"亲生子嗣?\"柳林起身踱步,衣摆扫过暗格中堆叠的密报,羊皮纸上\"各地势力异动\"的字迹在魔气中若隐若现,\"你可知这些日子,王府书房收到多少封'建言书'?\"他随手抓起一摞泛黄的信笺,\"这些臣子背后的家族,早就将宝押在了下一代身上。若我当真推出亲生骨肉......\"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凄厉的啼鸣,惊得案头烛火剧烈摇晃。
公孙婀娜感觉魔血在经脉中疯狂奔涌,鎏金步摇发出细微震颤。她突然想起昨夜在厨房,撞见几个仆役窃窃私语,说\"王爷该为世子铺路了\"。原来早在她察觉之前,这场暗潮汹涌的博弈早已开始。
柳林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被朱砂圈住的三处关隘:\"朝廷忌惮我手握重兵,妖族觊觎北境灵气,白雾中的邪恶势力蠢蠢欲动......\"他的声音低沉如淬了毒的利刃,\"此时推出一个身怀神魔血脉、手握绝世秘宝的义子,既能转移各方视线,又能让那些急不可耐的臣子有了新的攀附对象。\"
司马鸢儿望着柳林映在舆图上的剪影,突然觉得那影子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着将整个天下拖入它的棋局。琉璃盏中灵酒泛起细密金纹,她想起书房暗格里那卷记载中千世界的古籍,原来从柳修罗带回碎片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早已注定。
\"可那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公孙婀娜喃喃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鎏金步摇突然剧烈晃动,她感觉体内魔血翻涌,仿佛在为那个单纯喊着\"义父\"的少年鸣不平。
柳林转身看向二女,金瞳中笑意森然:\"在这乱世,若不成为执棋人,便只能做棋子。\"他抬手握住悬浮的中千世界碎片,万千神魔虚影在掌心流转,\"柳修罗有了这碎片,至少能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暗格里的烛火突然熄灭,公孙婀娜和司马鸢儿在黑暗中对视,她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为百姓打抱不平的捕快。窗外,夜色如墨,只有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晃,似在诉说着这场权力游戏中,无人能独善其身。
柳林金瞳微眯,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十二道金黑光翼在身后轻轻震颤,带起的气流将案头密报掀得哗哗作响。他垂眸望着跪伏在地的公孙婀娜与司马鸢儿,目光扫过公孙婀娜微微发抖的指尖,又落在司马鸢儿紧攥成拳的广袖上,突然轻笑出声:\"怎么,在你们心里,本王竟成了虎毒食子的狠人?\"
话音未落,二女浑身猛地一颤。公孙婀娜魔血翻涌,鎏金步摇撞出凌乱声响,她慌忙叩首:\"妾身不敢!\"司马鸢儿额头贴地,琉璃护甲在青砖上划出细微声响,声音发颤:\"王爷明察,妾等绝无此意......\"
柳林负手踱步,玄色衣摆扫过暗格中堆积的密档,羊皮纸上\"各地异动\"的朱砂字迹在魔气中忽明忽暗。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一缕裹挟着灰雾的气劲如灵蛇般缠住二女手臂,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她们托起。烛火在灰雾中扭曲,映得他眼底的笑意愈发深邃:\"起来吧,本王若是真的冷血无情,又怎会与你们解释?\"
公孙婀娜踉跄着站稳,魔血在经脉中剧烈起伏。她偷偷抬眼,见柳林正凝视着悬浮的中千世界碎片,珠子表面流转的神魔虚影与他身后光翼交相辉映,恍惚间竟分不清是人是魔。只听柳林慢悠悠开口:\"西海龙王可比你们通透得多。\"
\"他们所在的那片中千世界......\"柳林指尖划过虚空,虚空中突然浮现出一片幽蓝虚影,海水翻涌间,隐约可见幼龙嬉戏、虾兵列队,\"不过是西海龙宫遗落的碎片罢了。里头只有些涉世未深的小家伙,单纯得很。\"灰雾顺着他的指尖注入虚影,结界符文在虚空中亮起,\"没有本王的准许,就算是仙神亲临,也闯不进去。\"
司马鸢儿攥紧琉璃盏,盏中灵酒泛起细密涟漪。她想起夜宴上龙王轻抚柳修罗发顶的模样,原以为是慈母心肠,却不想竟是一场精心谋划的棋局。\"可柳修罗在外闯荡多年......\"她喃喃道,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疑惑。
\"一个傀儡能在外安然无恙?\"柳林突然放声大笑,魔气顺着声浪扩散,震得暗格中烛火齐明。他屈指弹向中千世界碎片,珠子表面骤然炸开万千金光,\"若非本王暗中设下禁制,那些觊觎傀儡术、垂涎神魔血脉的家伙,早把他拆成零件研究透了!\"
公孙婀娜感觉鎏金步摇愈发滚烫,魔血在经脉中沸腾得几乎失控。她终于明白为何柳修罗总能在险境中化险为夷,为何他归来时虽狼狈却完好无损——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柳林棋盘上一颗被精心护佑的棋子。
烛火在魔气的侵蚀下泛着诡异的青芒,将柳林的影子无限拉长,几乎笼罩了整个暗格。司马鸢儿望着那道黑影如巨蟒般缠上自己的裙裾,喉咙发紧,突然想起幼时在东海龙宫,父王发怒时也是这般威压,让满殿虾兵蟹将颤抖伏地。琉璃盏从她指尖滑落,\"啪嗒\"一声在青砖上碎成晶莹的星子,她却不敢低头去捡,只能死死盯着柳林金瞳中翻涌的暗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广袖下渗出细密血珠。
公孙婀娜的魔血像是被无形大手攥住,在经脉中疯狂冲撞。鎏金步摇剧烈摇晃,几乎要从发间坠落,她想起初遇柳林时,被他魔气压制得跪地求饶的屈辱场景。此刻双腿发软,若不是那缕灰雾托着,早已瘫倒在地。记忆中柳林挥刀斩断她族人的画面与眼前的笑意重叠,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浸湿了绣着神魔纹的绸缎,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这头蛰伏的凶兽。
\"瞧你们这副模样。\"柳林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十二道金黑光翼突然收拢,暗格中的气压却不减反增。他踱步到二女面前,抬手挑起公孙婀娜的下颌,鎏金纹路在他指尖泛着冷光,\"本王若是真想动手,何须这般大费周章?\"魔气顺着指尖钻入公孙婀娜体内,她浑身剧烈颤抖,魔血竟听话地平静下来,只是眼底恐惧更甚。
司马鸢儿强压下喉间翻涌的惧意,福身行礼时广袖下的琉璃护甲硌得手腕生疼。她望着柳林转身时衣摆扬起的灰雾,突然明白,这镇北王府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算计与权谋。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发出呜咽,仿佛在为她们这些被困在棋局中的棋子,奏响无声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