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的目光追着柳月踉跄的背影，直到那抹单薄的轮廓，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合同边缘，升起一丝惆怅。
窗外又开始下雨，雨声淅沥。
会议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滞，瑟琳娜察觉到他眼底的恍惚，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在想什么？”
吴凡收回视线，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没什么。”
可他心底那片空落落的感觉，正不断蔓延，侵蚀。
曾经有无数次，在深夜里设想过这一幕，正达集团覆灭，柳月悔悟……
他该是意气风发的，该是扬眉吐气的。
可真到了这一刻，所有的期待都化作了泡影。
没有兴奋，没有激动，只剩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像被雨水打湿的棉絮，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吴总，这是姜氏集团的转让合同，您看一下。”
私人律师司马红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桌前，将一份厚重的文件递过来。
“姜尚武那边已经签过字了，所有股权变更手续都已核实，您确认无误后，签字即可生效。”
吴凡接过合同，指尖划过“姜氏集团”几个字，眼底的恍惚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沉稳。
他快速翻阅着条款，每一页都标注着清晰的权责划分，司马红的专业，总能让他格外放心。
笔锋落下，“吴凡”二字刚劲有力。
他合上合同递回去，语气干脆：“把姜氏交给姜梦雪，告诉她，按之前定的方案来，缺什么资源直接跟我提。”
司马红点头应下。
姜梦雪远离姜氏集团多年，最后竟然会执掌姜氏，真是富贵在天，岂能强求？
吴凡完全信任姜梦雪，并且对她的能力很认可。
公司交给她，一万个放心。
这时，戚峰拿着另一份文件，快步走进来。
他脸上带着几分难掩的笑意：“吴总，好消息，黄埔江边的‘望江阁’已经收购成功，对方同意按我们的报价成交，就等您签字确认了。”
他将文件摊开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您看，这是大楼的产权证明复印件，后续的交接手续我们会尽快办完。”
吴凡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文件上那栋临江大楼的设计图，若有所思。
曾几何时，韩力在新闻发布会上，信誓旦旦的承诺要买下来，打造成正达集团的新总部。
如今，它成了自己的产业，可那份本该有的成就感，却被刚才的怅然冲淡了大半。
他拿起笔，签下名字。
笔尖落下时，耳边仿佛又响起柳月当年那句“跟着你，我一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的话。
刺痛，难过，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戚峰收好文件，见吴凡神色不对，犹豫着问：“吴总，您是不是不舒服？”
吴凡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带着湿气的风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微动。
远处的黄浦江面上，雨雾朦胧，几艘货轮缓缓驶过，留下一道道细碎的水纹。
他突然想起刚结婚时，带着柳月来上海旅游。
两个人牵手在江边，还历历在目。
那时，柳月指着远处的高楼说“以后我也要住上这样的房子”。她的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后来，她为了这句话，离开了吴凡，跟了韩力……
吴凡转身，对戚峰说，“没什么。”
“你通知下去，姜氏的交接仪式下周举行，望江阁的规划方案，让设计部尽快报上来。”
戚峰应了一声“好”，识趣的退了出去。
瑟琳娜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多问，只是无声地陪着，看向窗外。
吴凡会心一笑，搂住瑟琳娜的小蛮腰，觉得很安心。
过去的已经过去，柳月的落寞，正达集团的覆灭，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段插曲而已。
他手里握着逆天的返现系统，脚下踩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财富与权力，可此刻，他才明白，真正能填补内心空缺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只是这份明白，来得太迟，也太沉重。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却不再是为柳月的结局奏尾声，而是为他新的人生，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