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前，王东当上了黄原地区的政协委员。
留在黄原的人能感觉到，这种事情到了王东这边可能真的到头了，再往下就要到原北县里，但县里不一定会给这个身份了。
“东哥，回家么？”
“回！”王东意气风发：“这还能不回去？”上次亚文当选人大代表之后是怎么做的来着？对的，先把头发理一下，再去买一身中山装。
颜色不用太跳，深蓝色的就好；皮鞋是必须要的，以后他只会穿皮鞋了。
“要不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打，这可不能打，我要给家里个惊喜！”王东准备去买一份黄原日报，上面有他当上政协委员的报道。
从原北马县长那边传来了新消息，郑卫民去团市委当了副书记，王东想着给郑卫民带点什么，但这个时候玉米还没掰，能带过去的东西不多，王东便想着等给北京送苹果的时候再给郑卫民带一点。
这次他不打算开吉普车回去，苹果马上成熟了，其他人都不回北京了；要不是当了政协委员，他也会留在黄原过中秋。
把黄原的事情交待好，王东踏上了回北京的火车；其他人不回去，但王东要负责把这些人家里的福利给送到。
火车到站的点不固定，王东这次到北京的时候在傍晚，出了火车站就往家里赶。
“刚好能赶上晚饭……不行，今晚得和老爸喝二两……不知道亚文有没有去陪对象，要是在家就拉过来一起吃饭……过两天去找郑卫民，一起再吃个饭……”王东一路盘算着，下车之后去买了几瓶五粮液，高高兴兴地抱着往家里去。
进了大院，遇到人王东就打招呼：“李叔……冯阿姨……”
他这身全新的打扮让大院的人有些不习惯，等他走远之后，这些长辈们才回过来神。
“老王家的小子……不会也当了个什么吧？”
“我看有可能，这身打扮……有几个个体户能往身上套的？”
几个长辈嘀嘀咕咕，越琢磨越有可能。
王东拎着酒回了家，推开院门，大吼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王潭从屋里探了头：“喊那么大声干嘛，赶紧进来！”看到儿子身上的打扮和手里的酒，王潭惊喜道：“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卫民从陕北离开之前专门找了呼书记和冯专员说了这个事情，要不我的事儿能这么快？”王东很开心：“我去看看亚文在不在家，今晚多弄几个菜呗，就算亚文不在家，咱们自己吃也行。”
他妈梁冬梅从厨房出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高兴地说道：“真的？可太好了！我儿子果然不一般！”
“妈，你先弄饭，我去看看亚文在不在。”
“去吧！我去外面多弄几个菜。”梁冬梅笑盈盈地往外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真好……可真好！”
韩亚文不在家，他去找张霞了；音乐老师空闲稍微多一些，韩亚文一到北京就往张霞那边跑，哪怕和人家在学校伙房吃熬白菜。
王东没找到他，但把韩宣怀和崔大梅给请家去了，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熟人，今晚王东家很是热闹——他买的酒都喝完了，又把王潭的存货给喝了两瓶。
凡事都需要个盼头，希望再小也要有个盼头。
等韩亚文回来，饭局已经结束，韩宣怀没有喝醉，他笑眯眯地喝着茶看着电视，崔大梅在一旁织毛衣。
“哟，回来了。东子今儿回来了，刚回来就请大家伙吃了饭，你们改天再约吧。”
“我说有酒味呢。”
崔大梅说道：“你现在去看看东子也成，人家是黄原的政协委员了。”
“哎哟，这么快呢？我得去瞧瞧去。”
王东当上黄原地区政协委员的消息传得很快，本来大家伙还盯着北京这一块，没想到王东在陕北开启了新赛道。
他们多少听说过一些消息，王东在陕北做得真不错，人家有这个资格。
但不少人还是把王东又同郑卫民联系起来，郑卫民前脚从陕北离开，后脚王东的身份就有了。
只是不确定下一个能给自己加个身份的人是谁，会加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韩亚文这边的人普遍认为会是李传武，他在山东干得也不错；广州这边不可能了，北京过来的人太多，轮不上。
到了王东那边，韩亚文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怎么样，还是这一身穿着舒服吧？”
前几年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他们还会在私下里笑这身打扮土气，谁会想到后面想穿上海不太容易呢？
“那是真合身！”王东也没喝多，他抻了抻身上的衣服：“黄原买的，看看，质量还不错吧？”
“对了，回头我得给卫民捎几身。”韩亚文忽然嘿嘿笑道：“哎，知道了吧？卫民现在又成‘郑副书记’了。”
“听说了，总是好事，过几天得找卫民一起吃个饭。”王东又把衣服抻了抻，生怕上面有褶皱。
“差不多要来了，离中秋没几天了……”
挑了个时间，郑卫民和王云芳去给王远堂和刘凤芝送节礼。
“郑副书记好！”大院门口，韩亚文和王东还有一群人在抽烟聊天，讲着南方的见闻；话题主要还是围绕着进口轿车。
韩亚文说得眉飞色舞，听的人心痒难耐；但韩亚文没有搞汽车，他嘴里的主角都是别人。
见到郑卫民过来，韩亚文心里痒痒，没忍住打趣了一句。
“亚文，你还真闲，不去陪你对象啊？”王云芳觉得韩亚文不应该在这里。
“刚送完节礼回来，约了等会去看电影。你们去不去？不去？那就我们俩去了。”
郑卫民无语：“我和云芳还没说不去呢？”
“你俩肯定不去。”韩亚文主动上前搭把手，又招呼了王东一起来帮忙；他也不敢让王云芳动手。
“看见我大哥了没有？”
“没有！云凯哥就算出了学校，也得去冯伯伯那边，就像郑副书记来咱们大院一样。”
王云芳也无语了：“卫民，你这个副字尽人皆知了。”
“亚文又没叫错，对吧？”郑卫民不以为意。
韩亚文抱着东西和郑卫民一道往里走，好奇地问道：“在你们学校，那群人可是不介意叫你郑副书记的；但在团市委，不会有这么没眼力见的人吧？”他知道北大那群人的德性，能突出一个“副”字的时候，他们不会有任何压力，可能还会有点动力。
“在团市委，还真没有叫我郑副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