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告诉他麦斯福特死了,就在与他饮酒过后,被勒死在了帐篷里。
有人趁着麦斯福特醉酒尾随他潜入园区,并趁机下了手,神志不清的麦福斯特甚至没有呼喊反抗,就这么安静地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当莱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悲伤,还有极度的惋惜。
昨晚的相遇让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相见不晚但相识恨晚的朋友,哪怕两人“阵营”对立,可至少在小丑的灵魂频道上,两个人可以完美共鸣。
可谁能想到仅仅一夜,共鸣就消失了。
莱克不敢相信这件事,他生怕是有人拿这场酒做文章扰乱他的心情,所以他坚持要让神秘人说出身份,之后再考虑信不信。
神秘人沉默许久,默默摘下了兜帽。
当那一头卷发洒落时,惊恐的莱克认出了面前的人。
弗洛德夫人!
晨嘻的团长在晨曦将洒时来到了他的面前,为他带来一个噩耗,也炸开了他平静的心湖。
“还觉得我是在恶作剧吗?”
弗洛德双眼含泪。
“麦斯福特死在夜里,我本不用来此,只需将这一切汇报皇室,观众们的口水和谩骂自然会把戏暮钉死在耻辱柱上。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谁会杀死麦斯福特?
答案显而易见!”
莱克慌了,他不住地摇头,退后。
“不是我!我没杀他,真的不是我!”
弗洛德夫人的眼中明显带着恨意,但她并未斥责莱克,而是强忍悲痛,深吸一口气说道:
“或许不是你,但你能否认凶手出自于戏暮吗?”
“我......”
面对此情此景,莱克根本没法撇清戏暮的关系,他带入自己去想,倘若自己死在夜里,戏暮的朋友们,菲特团长,会觉得凶手不出自于晨嘻吗?
不会!
他们大概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晨嘻。
莱克很惶恐,也很绝望,因为他知道一旦这种事情被曝光出去,不管凶手是否真的出自于戏暮,戏暮的招牌和名声,都完了。
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根本不在意真相,就算皇室在调查后还戏暮一个清白,但又有谁愿意相信呢?
更何况这个清白,还得了吗?
莱克自己都不相信凶手会是别人,他只是没想到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去对面杀人。
不过身为戏暮的一份子,他还是为戏暮的名誉争取了一下,他说:
“菲特曾说过不准让我们以小手段骚扰晨嘻,戏暮要赢得光明正大......”
弗洛德冷笑不止:
“他是不让你们用小手段,但如果他自己用了呢?”
“!!!”莱克惊了,“你是说凶手是菲特,不!绝不可能!我承认戏暮之中确实有人不愿看到晨嘻胜利,但菲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弗洛德并未说什么,她死死盯着莱克看了半天,悲戚道:
“我会找到证据的,在此之前,希望你不要声张。
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死去的麦斯福特,请让彼此体面一些。”
说着,弗洛德转头就走,可莱克瞬间叫住了她,表情复杂道: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直接禀告皇室......”
弗洛德停住脚步,肩头耸动,语气抽噎道: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也曾是戏暮的一员!
若不是无处施展,若不是备受打压,若不是无法接受马戏艺术如同沉暮落日坠入地平线,谁又愿意离‘家’出走,站在‘家’的对立面?
戏暮......早就不是以前的戏暮了。
他们为了胜利,甚至会杀掉一位天赋卓绝的小丑......
他们的眼里早就没了对艺术的尊崇和追求,有的只是腐败的权欲和坐享其成的堕落。
好在你不一样。”
说着,弗洛德红着眼眶转过了身来。
她凝视着莱克,眼中既有愤恨,也有欣慰。
“说实话,我不是来通知你这一切的,我第一个怀疑你,恨不得你就是那个凶手!
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抓起来,让戏暮同样失去一位小丑!
但我不能,因为我看出来了,你不知情,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你跟麦斯福特一样,有着对马戏最赤诚的热爱,对小丑艺术发自内心的尊重,你是一个好孩子,跟他们不一样......
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在戏暮,就应该在晨嘻。
他们就像烂泥堆里的腐叶......配不上如此朝气蓬勃的你。”
说完,弗洛德走了,留下满心震撼的莱克,留在原地心中久久无法平息。
但很快,弗洛德又回来了。
当天夜里,她便找到了凶手。
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的小丑突然听到窗外有声音,他有气无力地推开窗,就看到带着兜帽的弗洛德在月色下将一张纸拍在了他的桌面上。
莱克疑惑地看着纸上拓印的脚印,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对方说道:
“百密终有一疏。
虽然凶手抹去房间内外的一切痕迹,但他不知道的是,麦斯福特为了练出最好的步伐节奏,将帐篷内的地毯换成了可以留下印痕的特殊款。
他利用这个不断改善自己的脚步着力点,可谁能想到,他还没练出最轻盈的步伐,这张地毯却为他记录下了凶手的脚印!
从帐篷到戏团,如此漫长的道路都不曾有一丝痕迹,只有这地毯印出了凶手的原形!
虽然我对戏暮恨之入骨,但我没办法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指认谁。
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莱克,看在你与麦斯福特同醉一场的份儿上,帮帮我,求你,让我知道凶手到底是不是戏暮的人。
这双鞋底印,究竟属不属于戏暮......”
弗洛德夫人泪如雨下。
莱克亦然。
因为他已经看出了这脚印的归属,凶手就是戏暮的人!
菲特团长!
凶手真的是菲特!
这个脚印他太熟悉了,倒不是因为戏暮统一的制式长靴,而是因为曾有一次小丑在捉弄演员时,不小心将一团火洒在了菲特的脚下,菲特躲避不及,鞋底被火焰灼了一个凹陷。
可由于那个凹陷的形状,与戏暮的团徽形状有些像,菲特便说这是好征兆,代表着戏暮越发脚踏实地,于是便决定不更换那双靴子。
这件事,除了在场的莱克、菲特自己以及那几个杂技演员外无人知晓......
眼见证据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莱克在忍不住这一天来的心理压力,放声痛哭。
他不明白为什么菲特会做这种事情。
他是不相信戏暮,还是不相信小丑!?
难道在他的眼里,戏暮的小丑就差晨嘻的小丑这么多吗?
不然他为何偏偏要对麦斯福特下手?
可他这么做,又将马戏艺术置于何地?
戏暮的百年追求,到底是真正的艺术巅峰,还是一场胜利?
莱克迷茫了,他本觉得菲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但现在他只觉得对方陌生,甚至不如一个只喝了一夜酒,只有一天友谊的麦斯福特!
但麦斯福特死了,死在了菲特手里。
这何其讽刺,又是何等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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