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底,南极大部分地区进入极昼,太阳几乎不落山。 水淼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过了几天了,成为蓝鲸之后,对于时间的感知越来越粗浅了,别说小时分秒了,就是天数都已经逐渐模糊了。她们有自己的计时方法,那就是随着磷虾的多寡还有天气的变化感知年份。
天气越来越热了,海冰开始融化,企鹅、海豹等动物进入繁殖季,迁徙鸟类陆续返回。不仅仅是动物热闹了起来,人类在南极圈的活动也随着天气的变化变得繁忙了。
此时是南极科学考察和旅游的黄金期,科考队利用相对温和的天气开展野外工作。水淼就不止一次看到过破冰船的行动以及听到人类在陆上的动静。除此之外,游轮航线也恢复,游客能够登陆部分区域观赏极地生态。
水淼的活动范围很广,比大部分蓝鲸都要来的广,如果她身上有定位器的话,可以说整个南极圈都能有她的路线。
“队长,刀疤又出来了。”科考船上,一个科考队员看到不远处喷起的水雾,拿起望远镜一看,看到了熟悉的标记,正是刀疤这条蓝鲸在捕食。
“别管她了,她也是追着这群磷虾来的。”被呼到的队长卢文海头也没抬,专心看着自己手中的仪器,这探测的是这一片海面磷虾的生态情况。
这船上十几个科考人员都是最新建造的罗斯海新站的科考人员。这个新站位于罗斯海沿岸,邻近南极最大冰架。可以说是寄予厚望,未来必然是要承担南极考察重要一部分的,不过当下,这还是一个新的团队,这次也是他们第一次出海进行科考任务。
当前他们的任务就是追踪磷虾种群动态,评估各方面因素特别是人类活动南极生态的影响。所以能和蓝鲸相遇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这条刀疤的出现频率更高了点。
队员见大家都各司其职,也不好意思再盯着刀疤看了,开始忙活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正在这时,卫星电话有动静了,卢文海接通之后,发现是来自长城站的电话。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不是说好过几天直接到你那里了再叙旧的吗?现在是极昼,太干扰信息了。”卢文海听着电话一端滋滋滋的声音,一边走着寻找信号好一点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稳定点的,放眼看去就是刀疤那头巨大的蓝鲸。
“我没事会给你打什么电话?!行了,长话短说,我们监测到天气有变化,接下来两天有可能遭遇大范围暴风雪,所以你们最好科考任务暂停,尽快赶到长城站避一避。”
现在虽然说是最适合科考的时间段,但是南极圈这地方本来就是气候恶劣,哪怕是这个时候,天气回暖了,但是仍有可能出现暴风雪,这也是不讲理的地方。
“行,我知道了,现在就启程!”卢文海可不是新兵蛋子,他可不会去赌这个风雪概率有多大,科考什么时候都能够重来,但是要是船上的这些人出了什么意外,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卢文海也不浪费时间寒暄了,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中止了这次探测任务,要求各成员赶紧把设备都给收拾起来,他去找船长沟通了,要求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长城站。
水淼看着科考船加速行动了,猜想他们应该是接到天气预报了。是啊暴风雪就要来了,水淼能感知到边上各族群的变化,包括之前一直在海面上浪着的虎鲸族群这次也潜下去了,可以说,这个海洋里都安静了很多。
水淼这次是看到了自己国家的科考船才不放心跟了一路,她没办法沟通只能跟随左右,看看能不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看到科考船停止了探测任务,开始全速前进,她也松了口气。不然,要是被暴风雪耽误在半路,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不小心,还很容易出现意外。这样的环境,可不是城市的钢铁丛林,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水淼还是远远坠在后面,她要看着他们到达目的地才能放心。
但是显然,在南极圈的监测技术没办法做到精准,说是两天的时间,哪曾想,当天晚上的时间天气就发生了变化了。
格林尼治时间19:17,科考船的雷达屏突然炸开一片血红——时速215公里的极地气旋正席卷而来。从舷窗往外望去,前方是一片白茫茫,能见度几乎为零。
这风暴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船长刚拉响警报,舷窗已被狂雪糊成毛玻璃,整个船体在12级阵风中发出金属扭曲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真担心下一刻这船就在风暴中解体了。
别说科考船了,就叫水淼见到前方这恐惧的一幕,也不得不潜入水下暂时躲避。一时间,天地寂茫,就只剩下这艘船孤零零地对抗着暴风雪。
船尾传来冰层挤压的爆裂声,在风暴的加持下,边上的浮冰正往科考船汇集,加上暴雪的堆积,厚度1米的海冰如巨型虎钳咬住了船舵,让科考船寸步难行。
祸不单行,左舷柴油发电机突然停机了,-41c的低温让液压油凝结成蜡状固体,提供不了动能了,舱内温度也从短短23分钟内下降了17c。
主控室突然陷入黑暗——飞旋的冰粒切断卫星天线,铱星电话只剩30%信号强度。卢文海打电话打到一半就无声了,一时间,众人成了笼中困兽,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样的自然灾害,众人也无计可施,现在也就是船舱里还安全点,一冒头那就是找死的存在。
“我们在船内,安全还有的保证,现在最重要的是,船没法动了,这样静止半个小时,底部的冰层就能达到2米厚,想要破冰千难万难了,要是待够一个晚上……整条船都要被冻住了……应该说被冰封了。”船长的话让本来就低气压的氛围更加低气压了。
“要不要派人去人工敲冰。”有队员弱弱提了建议,但是想想这简直就是让人去送死的程度,最后说话越说越说越轻了。
卢文海也懒得废话,“大家都呆在船内,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我们的体温,在接下来几天时间内,不要失温,把取暖设备都搬到这里来,大家共同御寒!”
话音刚落,整个船舱发生了摇晃震动,卢文海原本站着的整个人都跌倒了,“怎么回事?”
没人知道,只能被动承受船体的晃动,一会儿,船体虽然还在动,但是没有那么剧烈了。
“外面冰层是不是在断裂啊?”有船员问道,他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还有巨大的撞击声。
众人好不容易找到一面能够看到外面景象的玻璃,向外望去,只见一头巨鲸从冰层下跃出来,再砸向冰层中,顿时船舱右侧的冰层就断裂成了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