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见过袁祥几面，知道他虽然败絮其中，但确实算得上金玉其外，长得不错。
所以，在吕元的内心深处，他很害怕会被对方给比下去。
出门之前，吕元在宿舍换了好几件衣服。
最后，他还是觉得这件白衬衫更显精神一点。
在这个年代，“精神”是对一个人十分正面的评价，和后来被网友群嘲的“精神小伙”“精神小妹”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等一下。”
姜芙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手上多了一件白背心。
天热，她晚饭之前洗的，就晾在外面，现在竟然都已经干了。
“我想看看这一次拿回来的背心会不会缩水，就拆开洗了两件，是新的，你先换上吧。”
怕吕元嫌弃，姜芙还解释了两句。
乍一看到她手上拿着一件男士背心，吕元的心里还真的“咯噔”一下，唯恐是袁祥那家伙留下来的，或者是姜芙本来买给袁祥的。
一听这话，他放下心来，立即接过来，去屋里换上。
等吕元一出来，侯素芹和姜芙都感到眼前一亮。
这身材，这肤色，这肌肉，这肩膀，这腰……
不就是跨栏背心吗？都穿出设计师高定的效果了。
低矮的小平房也一秒钟变成时尚秀场了！
侯素芹到底年纪大一点，她率先反应过来，稍微避了避目光，催促道：“换好了就赶紧过来吃。”
一扭头，发现姜芙还在盯着看，侯素芹低咳一声：“去倒杯凉白开。”
姜芙后知后觉：“哦，哦！”
这不是第一次看吕元穿背心吗！
大院里的男人习惯了夏天就穿着背心到处晃，甚至有一些素质不详的中老年男性，干脆光起膀子，一只手还要时不时往圆滚滚的肚皮上拍两下。
他们可能觉得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很帅，但其实落在别人的眼里，只剩下辣眼睛。
但吕元不一样啊！
身材好，长得帅。
实话实说，袁祥的外形条件也不比他差多少，两个人是不同类型的帅哥，最大的区别其实在气质。
袁祥的身上，多少是有那么一点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气质。
吕元就不一样了。
他是医学专业高材生，学医的就没有学渣，不仅需要聪明，还需要努力，不然根本没法毕业。
姜芙记得，中国医科大学虽然既不是985也不是211，是一所“双非”院校，但却是中国共产党最早创建的院校，是唯一以学校名义走完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全程并在长征中继续办学的院校，是我国最早进行西医学学院式教育的医学高校之一。
能在爹妈不管的情况下，考上那里还顺利毕业、工作了，在她眼里，吕元绝对属于学霸中的学霸。
无论在哪个时代，人们对于行业精英都有崇拜之情。
“给，喝水。”
姜芙端了一杯水，放在吕元的手边。
“谢谢。”
这辣椒油又香又辣，吕元吃得嘴唇发红，忍不住吸了好几口气，正想赶快喝一口水压一压。
这水来得太及时，他十分感激地看向姜芙。
然后姜芙就觉得自己被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给狠狠地“电”了一下。
好在理智还在，又看了两眼，姜芙就恢复了正常。
她坐在旁边，手托着腮，侯素芹又端来一小碟油炸花生米：“这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少吃一点。”
姜芙就夹着花生米吃，吃得很慢，像吃零嘴儿一样。
因为有她陪着，吕元顿时觉得嘴里的凉皮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连饺子也比不上。
侯素芹把账本从包里掏出来，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口，慢慢看着。
院子里人多口杂，就算她有心想让两个孩子多相处，但为了不惹闲话，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当电灯泡。
小爆跳出来叭叭：“你不是吃过晚饭了，怎么还吃？”
主要是这花生米炸得脆脆的，呈现出一种金红金红的颜色，上面还细细地洒了盐，看起来就很好吃。
偏偏它作为一个系统，没有进食的功能。
“面条专挑细处断，命运戏弄大馋猪。这是零食，和晚饭又有什么关系？”
姜芙振振有词：“现在不流行减肥，大胖丫头更好找婆家，显得富态，有福气。”
小爆气哼哼地反驳：“钱还没赚到几个，老想着嫁人，没出息！”
说到赚钱，姜芙的筷子忽然放了下来。
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禁两眼放光地看着吕元。
吕元刚好吃完最后一口，正在擦嘴，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动作缓慢下来，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溅到脸上了？”
他摸了一把脸。
姜芙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到一个好点子，肯定能让芹姨大赚特赚！”
顿了顿，她又道：“需要你的帮忙。”
听见声音，侯素芹也过来了：“吃完了？吃饱没？不够我再去给你煮俩鸡蛋。”
吕元连忙表示吃饱了。
姜芙目光灼灼：“你明天休息，是吧？”
吕元刚一点头，姜芙就继续往下说：“我不好再请假了，但我午休时间可以出来，跟同事说一声，还能晚一点回去，所以我们就约在中午见吧？”
他莫名有些紧张：“中午见……是去干嘛？”
怎么有一种羊入狼口的感觉呢？
而且他才是羊！
侯素芹一脸狐疑，还假装呵斥一句：“不许欺负小吕啊！”
姜芙嘿嘿一笑：“去生生照相馆，拍几张照片。”
哪怕到了八十年代后期，去照相馆拍照依旧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所以除了订婚、结婚、孩子满月、老人过大寿之类的，大家平时也不会去那种地方，最多就是自己买胶卷拍一拍，再去花钱把照片洗出来。
吕元的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
她要和自己去照相馆拍照，这是不是意味着……
“好，那我掐着时间去你厂子门口等你，咱们再一起过去。”
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自己也不能再忸怩下去，太小家子气了。
侯素芹总觉得姜芙笑得很奸商。
而且，她刚才不是说了，会让自己大赚特赚？
关键是，姜芙用一种看摇钱树的目光看着吕元。
这让侯素芹暗暗地替还在兀自高兴的吕元掬了一把同情泪。
第二天中午，吕元早早等在二纺门口。
他起了个大早，先去澡堂子洗了个大澡，又找了一位专业老师傅给自己理发刮脸修鼻毛，涂了雪花膏，再换上一件条纹衬衫，显得格外帅气。
铃一打，陆续有工人往外走。
姜芙推着自行车，急匆匆地小跑出来：“走走走！”
对于她没有第一时间欣赏自己的美貌，吕元有一点小小的伤心。
但能跟她并肩在大街上一边骑车，一边聊天，他立刻又高兴起来。
到了生生照相馆，姜芙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吕元：“服装我都给你带来了，你先去换上，我来跟负责拍照的师傅先说说要求。”
好贴心的姑娘，连衣服都提前准备好了，也不知道她想和自己拍什么风格的照片？
听说生生照相馆已经能拍西式婚纱照了，新娘穿着大拖摆的白色婚纱，站在台阶上，背景是那种带罗马柱的欧式建筑，照片人工着色，看着非常漂亮。
吕元想，他和姜芙长得都不错，拍出来肯定好看。
于是，他激动地走到厕所，打开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