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升公司后面的地已经整平,明月打电话给天工设计院的副院长陈文,让他来实地考察一下,陈文答应第二天带人过来,明月公司现在是产销两旺,曹玉娟和李梅,冯涛已经开始准备在十一月份召开的明年春夏新品发布会。
说到新品发布会,明月就想起自己私自的更改发布会的时间,和志生吵了几天,还有一次把志生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发布会的流程扔进了垃圾桶,志生的脸色当时非常难看,现在想想,自己做得确实不对,想到这里,明月就把志生在家做的第二份新品发布会的流程拿出来,仔细的看着,看着看着,明月就发现,志生做的流程太完美了,各方面都考虑到了,而且还有应急的备选方案。
明月想起,就在这个办公室里,志生熬了个通宵,当第二天早上把发布会流程交给自己时,被自己漫不经心的否定,志生眼里的失望,愤怒,她自己到现在还记得!
明月正想着这些,心里很沉重,这时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志生打来的电话。
原来沈从雨和顾盼梅没在酒店吃饭,准备随意找了一家特色菜馆吃点,吃饭时发现也没有什么特色菜,在心中就有点抱怨,说志生天天说家乡怎么好怎么好,我看也这么回事,做出的菜一点味道都没有,就是咸,看样子这地方盐不值钱。
沈从雨回到酒店,就打电话给志生,志生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陪依依写作业,手机响了,看到是沈从雨的来电,他有些意外,立刻接起。
“从雨?你和顾总到家了吗?” 志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礼貌周到。
“我们没回东莞,你猜猜我和盼梅姐在什么地方?”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一天能行几千公里,谁知道你到什么地方了啊”
“猜猜看,看你笨不笨。” 沈从雨开玩笑的说。
“我猜不到,你爱说不说!”
“你这人真没劲,让你猜你就猜呗。”沈从雨娇嗔的说。
志生怕沈从雨胡搅蛮缠,就说道:“你不说我要挂电话了。”
沈从雨一听,连忙说:“我和盼梅姐在云灌县,你的老家!”
志生一愣,“你们去云灌县干嘛?”
“我也不知道,盼梅姐也是临时起意去的。晚上就在县城找了家餐馆吃饭,想体验一下特色菜。不过吃完后跟我吐槽,说感觉菜的味道比较一般,除了咸,好像没什么特点……跟我印象中您偶尔提到的‘美食之乡’不太一样。我就想,是不是我们没找对地方?所以特意打电话来问问您这位地道的云灌人,有没有真正好吃的馆子可以推荐?我们好去吃,免得我们对您家乡产生误解。让人失望。”
“哎呀!这肯定是没找到地方!我们云灌的菜讲究的是咸中提鲜,很多外地人去的餐馆,或许是为了迎合大众口味。做菜确实容易做咸了,失了本味。这真是……让你失望了。”
他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来:“从雨,你和顾总去县城老街那头,找一家叫‘迎客松’的私房菜馆,门面不大,但老师傅的手艺没得说,尤其是那道红烧河鳗,绝对不咸,鲜嫩入味!还有啊,要是想吃地道土菜,可以去城南的‘老灶头’,那家的杂鱼锅贴和土鸡汤是一绝,味道正宗的很!”
“还有一道菜,只有我们云灌县独有,不知你敢不敢吃,你可以到餐馆问一下。”志生说完,脸上现出一丝坏笑。
沈从雨在那边似乎认真记下了:“迎客松私房菜在老街,老灶头在城南。好的好的,戴总,我这就告诉顾总,如果不好吃,顾总骂你别怪我。”
“从雨,你知道顾总去桃花山干嘛吗?”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能问她,你和她关系好,可以打电话问问她啊。”
沈从雨没等志生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志生看着手机,马上想到顾盼梅去找明月,很可能是为了投资生产桃胶膏的事,因为顾盼梅说过,保健品可能是以后投资的热点。
他想打电话告诉明月。握着手机,屏幕上亮着“明月”的名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空,迟迟没有按下。
离婚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很少,特别是年后来南京,几乎断了联系,就是打电话给儿子,志生也很少问起明月。此刻,因为顾盼梅有投资的意向,而明月可能正为资金发愁,他又不希望明月失去这个好机会,矛盾中,志生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每一次都敲在他的心弦上,显得格外漫长。
手机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也打断了明月对往事的愧疚追忆。她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戴志生”三个字,心脏莫名地紧了一下。
离婚后,他很少主动打电话来,尤其是在这个非工作时间。难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念头让她瞬间紧张起来,立刻接起电话,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喂?志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明月紧张的心情,隔着话筒志生都能感觉到。
听到明月声音里那份下意识的紧张和关切,志生心里五味杂陈。他们之间如今的纽带,也许只有那点亲情。
他连忙说:“哦,没发生什么,你别紧张。”他先安抚她的情绪,声音尽量放得平稳,甚至有些过于客套,“打扰你了,是有别的事想跟你说一下。”
听到志生说没事,明月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那他因为什么事打电话?她能感觉到志生语气里的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这让她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什么事?你说。”
志生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听起来像纯粹的公事通报:“我刚接到沈从雨的电话。她和顾总……顾盼梅,现在人在云灌县。”
“云灌县?”明月非常意外,声音里带着惊讶和疑惑,“她们来这里干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绝非普通的旅游。
“具体目的沈从雨没说,但她们晚上在县城吃饭,对菜品不太满意,打电话来问我地道的餐馆。”志生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严肃,“我猜,顾盼梅很可能去找你的,她想投资生产桃胶膏,昨天晚上我和她聊天时,聊起你想建生产桃胶膏工厂的事,所以她今天就去找你了。她做事一向目标明确,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那里。”
他这番话,是在提醒她。即使离婚了,即便心中仍有疙瘩,但在商业上,他依然会基于专业判断,给她必要的提示。这是一种剥离了私人情感的责任感,或者说,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连他自己也未必能理清的关注。
明月在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的寂静里,只能听到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她立刻明白了志生话里的含义,也听出了他是希望自己抓住机会,和顾盼梅合作。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对商业机会的敏锐警觉,有对顾盼梅行动力的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他曾是那个为她出谋划策、为她抵挡风雨的人,如今却只能这样隔着距离,用最客套的方式传递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时依依作业写完了,见志生在打电话,就喊道:“爸爸,我作业写完了,你看看对不对。”
依依的话明月听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了。”明月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同样恢复了商场上的冷静,“谢谢你告知我这个信息,戴总。”
一声“戴总”,让电话两端的空气瞬间凝滞,清晰地划开了两人的界限,是那样无情和残酷。
志生的心像被细针扎了一下,微微刺痛。他沉默了一下,才回道:“不客气。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那你忙,我先挂了。”
“好。”明月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通话结束。志生放下手机,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久久没有说话。这通电话,仿佛耗掉了他不少气力,心里空落落的。
明月则握着尚有余温的手机,站在原地,目光再次落到桌上那份志生精心准备的发布会流程上。刚刚压下去的愧疚感和此刻新涌上的复杂心绪交织在一起。顾盼梅的到来,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如果和顾盼梅合作,那资金上就没有任何问题了,而志生这通疏离又带着提醒意味的电话,则让她心里那片关于过去的荒芜之地,再次刮起了难以平息的风。特别是后来依依叫爸爸的声音,又让明月心止如水。
离婚夫妻,似乎总是这样,即使分开了,也无法彻底斩断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是孩子,还是事业。只是,彼此的位置和心情,早已完全不同往日了。
明月现在正给念念断奶,所以念念不在身边,这几天一直跟着奶奶住在老宅,明月几次想去看女儿,都被乔玉英拦在门外,说给孩子断奶就得要下狠心,否则心一软,又给孩子吃了,然后再断,断一次奶,大人孩子受一次罪。
此时的明月,决定去看看女儿,哪怕在门缝中看一眼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