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生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徐标的顾虑他完全理解,在久隆集团这样层级分明的企业里,越级汇报和私下接活都是大忌,即便他身为高管也不例外。
“你说得对,徐工。”志生终于开口,语气平和,“我不能让你为难。这样吧,我会找合适的机会向简总说这件事,得到他批准后,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多费心。”
徐标明显松了口气,连声道:“戴总您太客气了,只要上面同意,我一定把活干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让您失望。”
送走徐标后,志生重新坐回办公椅,目光落在公文包里露出的图纸一角上,他想到了明月,即便离婚一年多,他依然希望能为她做点什么。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是简鑫蕊打来的。
“志生,在公司吗?在公司就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在公司,马上就到!”
志生整理了一下领带和思绪,很快来到简鑫蕊办公室门外。敲门进去时,他注意到简鑫蕊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繁忙的工地,神情若有所思。
“简总,您找我?”
简鑫蕊转过身,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志生,坐吧,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志生似乎看到简鑫蕊有少见的严肃。
志生依言在沙发上坐下,心里却在快速思考着可能的话题。是有关叶成龙父子的事?还是久隆地产最近的项目进展?
简鑫蕊没有立刻切入正题,而是先问了些工作上的日常问题,然后看似随意地问道:“志生,你对集团旗下的云晟传媒了解多少?”
志生略微一怔,老实回答:“了解有限,只知道之前是叶总在负责,听说做得不错,已经实现盈利了。最近因为叶天阳的事情,总经理位置空了出来。”
“是啊,”简鑫蕊点点头,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你觉得传媒行业前景如何?”
志生谨慎地组织语言:“我认为传媒行业是朝阳产业,尤其是在数字化时代,内容创作和品牌传播的价值越来越凸显。不过具体运营上,我确实不太熟悉。”
简鑫蕊站起身,踱步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又走回来递给志生:“这是云晟传媒最近三年的财报和业务概况,你看看。”
志生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起来。令他惊讶的是,云晟传媒的盈利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尤其是在短视频营销领域已经小有建树。但最后几个月,好像在走下坡路。
“看起来做得相当不错。”志生由衷地说。
“叶成龙在这方面确实有眼光和能力,他调离后,给叶天阳和董清雨找到了发展方向。”简鑫蕊语气平静,“但现在情况变了,我们需要为云晟传媒找一个新的掌舵人。”
志生抬起头,忽然意识到这次谈话可能不像他最初想的那么简单。他看着简鑫蕊,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志生,”简鑫蕊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我考虑让你来接任云晟传媒的总经理一职。”
尽管有所预感,但这个提议还是让志生吃了一惊。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知道这出乎你的意料,”简鑫蕊继续说,“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和管理经验,缺的只是行业知识,这可以快速补上。更重要的是,集团未来需要多元化发展,地产主业面临的政策和市场风险越来越大,我们必须提前布局。”
志生深吸一口气,努力理清思绪:“简总,感谢您的信任。但我一直从事地产行业,对传媒完全是门外汉,恐怕...”
“没有人天生就懂所有事,”简鑫蕊打断他,“当年叶成龙接手时也对传媒一窍不通,他不是也做得风生水起?我相信你的能力只会比他更强。”
志生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久隆地产这边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董总会继续负责,我们会提拔一位副总协助他。你的重点是开拓新领域,为集团寻找第二增长曲线。”简鑫蕊的语气表明这个决定已经经过充分考量。
志生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这确实是个挑战,但也是难得的机遇。如果他能在全新的领域证明自己,将来在集团中的地位将更加稳固。而且,这或许能让他暂时远离与叶成龙的明争暗斗。
“我能有些时间考虑吗?”志生最终问道。
“当然,”简鑫蕊点点头,“明天之前给我答复就好。不过志生,我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这不仅是为了集团,也是为了你自己的成长。你不是总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吗?你就在这个崭新领域证明给别人看。”
简鑫蕊见志生不说话,转而温柔的说:“志生,无论做什么工作,我都不希望你太辛苦!”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志生心绪难平。他站在窗前,望着城市的天际线,思绪万千。
手机震动起来,是曹玉娟发来的消息,询问装修图纸的事情有没有进展,说明月要看看。志生简单回复说正在安排。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他和儿子在东莞儿童乐园的合影。儿子那时才四五岁。笑容天真灿烂,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烦恼。志生忽然意识到,或许接受新的挑战,拓展自己的边界,取得更大的成功,将来才能面对儿子。
同时,他也想起了顾盼梅曾经的暗示。现在回想起来,顾盼梅可能早就看到了这一步,甚至与简鑫蕊有过沟通。这种被长远规划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但另一方面,这也表明集团高层对他的重视和培养。
下班后,志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来到仙林大学城的那家直营店。直营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他没有进去,在外面看着店面门头的灯光,记得当时自己嫌门头偏小。让徐标他们重做,徐标他们不高兴,还是简鑫蕊发话,徐标才重新做。
想到这里,志生本来不打算告诉简鑫蕊帮明月装修直营店的事,现在决定告诉简鑫蕊,看简鑫蕊怎么说。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徐标的电话:“徐总监,我考虑好了,装修的事情我们还是走正式流程。我晚上回去和简总说,如果她同意,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挂断电话后,志生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简总,我考虑好了。愿意接受新的挑战,感谢您的信任。”
电话那头的简鑫蕊似乎并不意外:“很好,志生,我相信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明天上午我们来详细讨论一下过渡和交接的安排。考虑好了,就回来吃饭,我和依依还在等着你呢。”
志生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城市灯火辉煌,每一盏灯背后都可能有一个正在奋斗的人生,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知道,前方的路不会平坦。新的领域意味着新的学习和挑战,云晟传媒内部可能还有叶成龙的旧部需要处理,而地产行业的人脉和经验在新环境中未必适用。
但与此同时,一种久违的兴奋感在他心中萌生。这或许正是他需要的转变——一个证明自己不仅靠运气和关系,而是真正有能力的人;一个能够摆别人阴影,创建开辟自己天地的平台;一个可能为集团和个人带来新增长的契机。
在等红灯的间隙,志生给曹玉娟发了条消息:“装修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能开始施工。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曹玉娟的回复很快来了:“谢谢你,志生,明月说了,图纸她也不看了,一切由你作主!”
“行,你和明月说,看能不能先打一部分钱到我卡里,我手里没那么多钱替她垫付。”
“没问题,我明天让财务打钱给你。”
看着这条消息,志生微微一笑。也许生活中有些关系永远不会完全结束,只是以不同的形式继续存在。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勇敢地迎接新的开始。
绿灯亮起,志生轻踩油门,融入车流之中。他知道,无论前路如何,他都已做好准备,迎接所有的挑战与机遇。
回到家里,依依快步的迎了上来,志生一把抱起依依,依依把脸贴在志生的脸上,说道:“爸爸下次早点回来,你不回来,妈妈就不让吃饭,夏正云阿姨,刘晓东叔叔都吃过了,妈妈非要等你一起吃。”
由于志生经常加班,简鑫蕊总是等志生回来一起吃,有时见大家都在等志生一个人,简鑫蕊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就让家里别的人在大餐厅里先吃,她和依依在小餐厅里等着志生。
简鑫蕊见志生回来,笑着说:“考虑个问题,还要出去考虑,你在家考虑。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参考参考。”
“你让我考虑好了再答应你,我要是再听你的参考,我还要考虑什么,直接答应你就行了。”
简鑫蕊笑着说:“志生,新工作压力确实有点大,但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云晟传媒又不是没亏过,只当给你交学费。”
志生笑着说:“你这老板还真大方!”
“嗯,只对你大方。”
简鑫蕊温柔一笑:“快洗手吃饭吧。看把你女儿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