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的倔强,简薇突然想起了简鑫蕊,简鑫蕊大学刚毕业时,也不愿在爸爸简从容的公司工作,最后在爸爸的强压下,到巨龙地产公司任人力资源部总监,可简鑫蕊的用人理念和老爸简从容的用人理解有着天壤之别,和老爸矛盾不断。到最后简鑫蕊来到了海达公司,由于江海达放手给她干,结果是干得风生水起,现在海达公司的大部分骨干都是简鑫蕊当年招来的。
简薇看着女儿紧闭的房门和丈夫阴沉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她走到江海达身边,轻轻按了按他紧绷的肩膀,柔声道:“海达,你先别急着生气。朵朵十几岁就到美国去,接受的教育、看到的世界,跟我们国内完全不一样了。她脑子里装的是‘自我实现’、‘个人价值’这些我们听起来有点虚,但对她们这代人却无比真实的东西。”
江海达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略微松动,示意妻子继续说下去。
简薇在他身旁坐下,思绪飘到了多年前:“你忘了鑫蕊当年了吗?大学毕业,她爸让她进巨龙公司,当人力资源总监,多好的起点?可结果呢?她的那一套什么现代人力资源管理、绩效考核,跟她爸那套讲人情、重资历的老办法格格不入,父女俩吵了多少次?最后要不是她一赌气跑到我们海达来,你放手让她按自己的想法折腾,能给我们留下这么扎实的人才班底吗?”
这番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江海达记忆的闸门。他想起了简鑫蕊当年的倔强和才华,想起了她与她爸之间的激烈冲突,也想起了她后来在海达做出的成绩。的确,如果不是当初简从容逼得太紧,如果不是自己这里给了她空间,或许也没有现在的简鑫蕊。
简薇观察着丈夫神色的变化,知道说到了他心里,便趁热打铁:“朵朵现在,就像当年的鑫蕊。我们越是硬逼,她反弹就越厉害。逼急了,她真可能一走了之,跑回美国去,那才是鸡飞蛋打。我们得给她一点时间,一个过程,让她自己去看看,去想想。”
江海达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那你说怎么办?就由着她胡闹?”
“不是由着她胡闹。”简薇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是让她去‘见见世面’,但不是回美国。让她去找鑫蕊吧。”
“找鑫蕊?”
“对。”简薇肯定地点点头,“让朵朵去南京住一段时间,跟鑫蕊相处一段时间。鑫蕊是过来人,她走过的路,她的成功,她的选择,对朵朵最有说服力。让她看看,一个当初同样不愿按家里安排的女孩,是怎么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又是怎么平衡家族、事业和自我的。这比我们说一千道一万都管用。”
江海达沉吟着。这个提议出乎他的意料,但仔细想来,却似乎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让一个“成功样板”去影响女儿,既避免了父女的直接冲突,又可能真的让女儿想通一些事情。他了解简鑫蕊,她虽然独立强势,但大局观强,而且真心喜欢朵朵,由她来引导,再合适不过。
“……好吧。”良久,江海达终于松口,带着一丝无奈和期待,“就按你说的办。让她去散散心,跟鑫蕊好好学学。”
简薇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她起身走到江朵朵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朵朵,开开门,妈妈有话跟你说。”
房门缓缓打开,江朵朵站在门口,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眼神依旧倔强。
简薇没有责备,也没有再提公司的事,只是温柔地拉起女儿的手,说:“朵朵,爸爸妈妈知道你需要时间。这样,你先别急着做决定,去南京玩一段时间吧,散散心。去找你表姐,跟她们住一阵子,看看南京的风景,也许你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江朵朵愣住了,没想到父母会做出这样的让步。去南京,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去见见独立自信事业有成的表姐,还有那可爱的简依依……这个提议,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她心头的些许阴霾。她看着母亲眼中真诚的关切,又瞥见远处父亲虽然板着脸却并未反对的样子,心中的坚冰开始融化。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去。”
这个决定,暂时缓和了江家紧张的气氛。江朵朵带着复杂的心情,也带着一丝寻找答案的期望,踏上了前往南京的旅程。她不知道,这次散心,将会成为她人生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简鑫蕊正在忙碌,就接到了姑姑简薇的电话:“姑,有事吗?”
“朵朵要去南京找你。”简薇说。
“好的啊,她什么时候到,我安排人接机。”
“最快明天吧,鑫蕊啊,朵朵这几天一直在家和我们闹别扭,你姑父让她在公司里做他的助理,她是一万个不答应,说自己要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做,要实现自我价值,和她爸闹掰了。”
听到姑姑简薇这番话,简鑫蕊在电话这头不由得会心一笑,仿佛透过电波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倔强、一心想挣脱老爸安排的自己。她放下手中的文件,语气轻松而笃定地回应:
“姑,您放心,朵朵这心思,我太懂了。现在的年轻人骨子里大概都带着这点‘不想走现成路’的劲儿。让她来,南京欢迎她。”
她顿了顿,思路清晰地为江朵朵的这次“散心”定下基调:“不过姑姑,既然朵朵来了我这儿,工作的事,您和姑父就暂时放宽心,交给我来安排。我不会硬给她塞个什么‘总经理助理’的职位,那等于把家里的矛盾原样搬到我这儿来。我的想法是,如果她愿意在我这工作,让她先轻松点,从基础岗位做起,接触接触实际业务,不带任何压力地看看、学学、想想。也许在实践中,她反而能发现新的兴趣点,或者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简薇在电话那头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鑫蕊,有你这句话,姑姑就真放心了!交给你,我们一百个放心。你就……看着办吧,怎么对她好就怎么来。”
“放心吧,姑。”简鑫蕊语气温和,“朵朵就像当年的我,需要的是空间和引导,不是束缚。我会照顾好她的。”
挂断电话,简鑫蕊立刻着手安排。她先让助理订好了明天接机的事宜,晚上回家,和志生说江朵朵要来南京的事,志生对江朵朵没什么印象,不过是一个长得和简鑫蕊比较像的大女孩,也没说什么,依依听说朵朵要来,倒是很开心。简鑫蕊决定打个电话给江朵朵。“朵朵,在家干嘛呢?”
“没事,我正想去找你玩呢!”简鑫蕊的电话,江朵朵知道妈妈肯定和表姐说了自己的事。
“好的啊,随时欢迎你来。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住我们家,依依知道你要来,兴奋得直跳脚,说要把她最喜欢的玩偶分你一半。我们先好好聚聚,带你逛逛南京城。”
简鑫蕊的话,没有说敏感的“工作安排”话题,而是用家庭的温暖和姐妹的情谊作为切入点,瞬间拉近了距离。
第二天,当江朵朵走出南京禄口机场,看到表姐简鑫蕊在出口等候时,心中最后一丝忐忑也消散了。简鑫蕊接过她的行李,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笑容爽朗:“欢迎来到南京,朵朵!走,先回家。”
车上,姐妹俩聊着美国的趣事,聊着南京的变化,气氛轻松愉快。简鑫蕊绝口不提海达公司,也不问她和父母的争执,只是像寻常姐妹久别重逢一样,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简依依更是像只快乐的小鸟,围着江朵朵“朵朵小姨”叫个不停,迫不及待地要展示自己的宝贝收藏。
晚餐桌上,没有严肃的说教,只有家常的闲聊和欢声笑语。江朵朵感受着这种久违的、纯粹的亲情温暖,紧绷了多日的心弦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饭后,简鑫蕊泡了一壶花茶,和江朵朵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璀璨夜景。
“姐夫今天不回来吗?”
“他啊,刚接手云晟传媒不久,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似乎眼里只有工作!”
“这也太辛苦了吧,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觉得国内的工作有点累人,把工作和生活绞在一起,没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了志生的脚步声,简鑫蕊连忙起身,对江朵朵说:“朵朵,你先坐一会,我去看看他吃没吃过饭!”
志生刚到客厅,简鑫蕊就和往常一样,迎了上来,一边帮志生脱去外套,一边说道:“吃饭了吗?”
“吃了,路上随便买点!”
“又去吃小吃了,吃那些东西,别的没什么,就怕不卫生。”简鑫蕊知道,志生喜欢吃那些东西,她一时也不急着改变他。
“没事的,没认识你之前,我想吃都没钱吃,那么多人吃,也没有人说吃了拉肚子。”
“人家拉肚子还告诉你啊?”简鑫蕊嗔怪道。
江朵朵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笑着说:“姐夫。你有时间也带我去吃南京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