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主动凑枪口
进入契戎的火器作。
张学礼虽然低头跟在那名契戎百夫长身后，但眼睛的余光却不停地观察着一路的四周。
就见这火器作有两道大门，每道门都有数十名契戎兵把守，进出也需要专门的令牌，很是森严。
而穿过两道大门之后，就能看到许多忙碌的身影了，那些多是火器作的工匠，有契戎人、也有汉民，不过更多的是汉人面孔。
他们或在搬运材料、或在研磨木炭等物、或抱着火药包在装车等等，一片忙碌。
不过张学礼对这些没有太过关注，只是余光随意扫了眼之后，便观察着四周的布局，且暗中记下各条路径。
也在这般行走间。
张学礼跟着契戎百夫长经过几个院落之后，最终来到了火器作最里面的一座院子。
这座院子很大，到处充斥着火药的刺鼻味，院内也堆放着木炭等各种材料。
不过这里却没什么忙碌的身影，也很安静，只有一名汉人老者领着两个工匠正站在院子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汉人老者身形消瘦，头发斑白的他，双手挽着衣袖，身上也沾着火药的灰烬，显得很是脏兮兮，正是之前那个为契戎仿造出火炮的齐福。
“见过齐副使！”
走进院子之后，契戎百夫长率先朝齐福行了一个军礼，哪怕齐福是汉人，契戎百夫长亦是对他充满了恭敬。
齐福却顾不上跟契戎百夫长客套，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立马落在了他身后的张学礼身上：
“涅鲁百长，此人就是你说的知道提升火药威力的人？刚才外面的炮仗就是他放的？”
闻言，契戎百夫长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张学礼，然后朝齐福点头：
“不错，正是他，接下来就交给齐副使了，您给查验一下他制作的火药！”
说罢，契戎百夫长退到了一旁，把身后的张学礼让到了齐福眼前，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跟几个契戎兵在旁边戒备着张学礼。
两人之间没了阻碍。
齐福听到契戎百夫长的回答之后，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张学礼。
而张学礼此时也抬起了头，看向了齐福。
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刻，张学礼立马露出谄笑，朝齐福点头哈腰：
“小人章礼，见过大人，见过大人！没想到火器作的主事竟然是我们汉人，大人可真是厉害，竟然能在大契国身居高位，实乃人中俊杰，小人佩服，不知大人高姓大名？小人也好向大人好生学习！”
张学礼的马屁张口就来，极尽谄媚和阿谀。
齐福由一个苦哈匠人成为火器作副使，本就小人得志，如今一看到张学礼如此低姿态的奉承和谄媚，更是心中志得意满，拿捏着做派，傲然抚须：
“章礼是吧？好让尔知道，本使便是火器作副使齐福，主管火器作的火炮和火药制作！”
“你这人不错，不管你的法子能否大力提升火药的威力，本使都留下你了，以后你跟着本使干！”
齐福被吹捧的舒坦，直接报出了名号，并且大包大揽地直接留下了张学礼。
张学礼听到齐福的话后，心中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又认真看了一下他的面容，然后脸上的谄笑更甚。
“哎呀！原来是齐福大人，多谢齐大人收留和提携，小人感激不尽，以后一定跟着您好好干，多谢齐大人！”
张学礼顿时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朝着齐福连连作揖。
齐福很是享受别人的这般仰望，又是傲然地抚了抚须。
不过他也没忘记正事，得意过后，朝着张学礼摆了摆手：
“好了，把你制作的火药拿出来给本使看看吧！”
“这......不瞒齐大人，小人仅有的一点火药都制作炮仗在刚才给点了，已经没有火药了，如果齐大人想看，小人只能现做......”
张学礼顿时神色一滞，讪笑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齐福闻言，看了眼一旁的契戎百夫长，然后朝身后的一名青年工匠吩咐：
“李春，你去仓房取些火药材料来，给章礼制作火药！”
“是！”
青年工匠应声，抬脚就准备离开。
不过这时，张学礼又急忙出声：
“齐大人稍慢，其实现成的火药最好，这样小人能更快的制作出威力强大的火药！”
声音出，那正要离开的青年工匠脚步一顿。
而齐福也顿时迟疑地看向了张学礼，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青年工匠再次摆手：
“去取些现成的火药来！”
“是！”
青年工匠再次迈动脚步，不过这次却直接走向了院中左侧的偏房。
张学礼见状，目光随着青年工匠移动。
“走吧，随本使到屋里去制作火药！”
这时，齐福又开口了，看了眼张学礼之后，转身朝前面的正屋走去。
张学礼陪笑点头，然后急忙跟上齐福，旁边的契戎百夫长亦是紧步跟随。
不过一边行走，张学礼却依旧隐晦地瞥着那去取火药的青年工匠。
那青年工匠此时已经打开了偏房门，正朝房内走去。
迅速的，张学礼透过房门，快速瞥了眼房内。
就见那房内放着好几个大米仓斗，里面堆满了火药粉。
看到这，张学礼瞳孔缩了缩，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跟着齐福走进了正屋。
正屋内。
光线有些昏暗，里面就摆放着几个大木台，是制作火药用的，整个就一副作坊的模样。
当张学礼等人进来后，那取火药的青年工匠也后脚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满火药的小竹筒，里面大概就是一斤火药的样子。
齐福也没有废话，从青年工匠手中接过竹筒，直接递给了张学礼：
“章礼，开始吧，本使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能把这火药提升威力！”
“齐大人尽管放心，包在小人身上，绝不会让您失望！”
张学礼拍了拍胸膛，然后一手接过装火药的竹筒，一手抽出了腰间别着的火铳。
“这......这是何物？”
看到张学礼突然拿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齐福顿时疑惑，好奇地打量着张学礼手中的火铳。
可没等张学礼回答，一旁的契戎百夫长就突然开口提醒：
“此人说，这是他制作火药的工具，说用这东西就能提升火药的威力，齐副使可要看仔细了！”
“哦？这东西就能提升火药的威力？”
齐福顿时惊疑，然后直接朝张学礼伸手：
“拿来先给本使瞧瞧！”
“是！齐大人请看！”
张学礼顿时心中乐了，毫不犹豫就举起了火铳递给了齐福。
当齐福伸手接的时候，张学礼又趁机上前，靠近了齐福，并热情开口：
“来，小人给齐大人介绍一下这东西，这东西小人叫它手搓火药竿，专门用来制作高威力火药的！”
“它由很多部件组成，这是握柄、这是进药口......”
张学礼手拿着火铳，指着上面的各个部件一一胡扯。
齐福从未见过这玩意儿，不过被这东西的精致吸引，再加上他也迫切想要提升火药的威力，所以听得很认真，整个人的目光也全部在火铳上，聚精会神地打量。
张学礼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齐福的神色，见到齐福入神，他握着手柄移动火铳，不着痕迹地把铁管指向了齐福：
“还有这细铁管，它最是重要了，火药从进药口进入之后，就是从这铁管内流出的，然后其威力就会猛增！”
“齐大人，您看看！”
说着，张学礼直接把火铳上的细铁管凑向了齐福的眼睛。
齐福不疑有它，聚精会神的他，顺势就抓过铁管，并且弯着身体把自己的右眼主动贴上了铁管口，瞅向了铁管的内部。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仿佛大家在研究新奇物件一样，谁也没认为这会有什么危险。
就连一旁的契戎百夫长都是如此，只是站在那好奇地看着，并没有动作。
唯有张学礼，看着齐福的动作，嘴角抽了抽，那是憋笑憋的。
不过他动作却不慢，就在齐福的眼睛凑在铁管口上的刹那，他果断的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