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贝伦加尔勃然大怒,“两个男人不敢去前线,反而把责任推到你们的妹妹身上!让女人去打仗,你们自己却躲在康斯坦丁尼耶的宫殿里头,这像话吗!”
“可是贝伦加尔将军,这件事确实交给安娜比较合适些。”阿加特有些尴尬,但在群臣面前,他也只能争辩道,“父亲从小就只教过我们治国理政,没教我们打过仗,让我们上和让安娜上其实没什么区别。我们在后方用处更大,而上前线,反而是安娜的力气还更大一些……”
“我愿意带着禁卫军去前线!”
安娜的声音传来。众人吃惊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安娜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门口。她的眼睛红通通的,眼皮有些微微发肿。却见她对着在场的群臣,又重复了一遍:
“我接受哥哥的安排,愿意带着禁卫军上战、去前线!”
安娜这么一表态,顿时化解了阿加特的尴尬。他喜出望外地说道:“我就知道安娜你可以!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两个哥哥替你坐镇后方,等你回来,我们给你开庆功宴,你喜欢什么礼物都可以说,我们能给的,就一定给你!”
“荒唐!荒唐!荒唐!”
贝伦加尔连骂了三声,然后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阿加特的喊声:
“贝伦加尔将军?你要去哪里?我们还在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呢!”
“不用讨论了,我现在就去召集禁卫军。也不用安娜替你去了,你们王族,就安安心心地在康斯坦丁尼耶等着结果吧!”
他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径直走出了宫殿。苏不在,光一个阿加特,可管不动他。
“贝伦加尔将军!你等一等我!”
哈特曼尔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上来。贝伦加尔停了下来,气呼呼地看着哈特曼尔,想听他要说些什么。
“贝伦加尔将军,你应该只是要王室派一个代表就行了吧?真到打仗决策,不还是你做决定吗?那是阿加特、还是安娜,其实都没有什么差别,不是吗?”
“我不是想要王室派代表,我只是在考验阿加特。”贝伦加尔冷冷地说道,“他要真觉得自己留在后方更有用那也算了,可他的眼神——那分明是在怯战!现在我的考验结束了,我的决定是:这一次禁卫军的出征,没必要让现在的王室参合进来。”
他刻意把“现在的”这三个字加重声音强调了一遍。听得哈特曼尔汗毛发竖。
又一个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贝伦加尔!北仑加尔!”
声音的主人是安娜。贝伦加尔鼓起眼睛瞪着她,不等安娜说话,他就抢先一步说道:“安娜殿下!我当初把你送走时已经叮嘱过你,让你尽量不要回来!你为什么不听!”
“因为我要把父亲带回来啊!”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赶着要上战场!”贝伦加尔更加生气地训斥道,“你知道战场上有多危险吗?你当这是你玩的过家家游戏吗?”
“我知道战场有多危险,我是从战场上把父亲给救回来的。”安娜用那发红肿胀的眼睛盯着贝伦加尔,“但是我不怕!你要是觉得我麻烦,那就把指挥权全部交给你,我来当个普通的士兵就行。我会骑马,还会射箭,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七丘帝国!”
“公主能有这志气,也是很了不起了。”哈特曼尔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贝伦加尔,“将军,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贝伦加尔抬腿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安娜,你跟我过来!”
“过来?去哪里?”
“你不是说要当普通的士兵吗?那就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格!”
禁卫军军营右侧。训练场。
贝伦加尔全副武装地骑在自己的战马上。依他的要求,安娜以禁卫军的装备标准套上了沉重的三层铠甲,只留了一个面甲没穿,在外露出了小小的一个脑袋。
“很重吧?”贝伦加尔试图劝退安娜,“这个装备你要穿一路。要是受不了,现在就退出。”
“我感觉还行,就是有点闷。”安娜回答道,“每天洗澡的坏习惯,我早就已经克服了。”
贝伦加尔不再劝说安娜,把手一抬,他安排好的五十名铁甲圣骑兵就走了过来,列成了方队。
“你去队列左翼,第二排第三列站好。”贝伦加尔说道,“我把剑一拔,一切行动就听我指挥。在训练结束前,你不许脱队,如果我回头看到你的位置变了,那你就不合格,别想着上战场,回去老老实实地和你那两个哥哥待在康斯坦丁尼耶吧!”
安娜按着贝伦加尔的吩咐来到了第二排第三列。刚一站好,贝伦加尔就拔出了配剑:
“禁卫军!快步——前进!”
仿佛晴天响起了隆隆的雷声,铁甲圣骑兵开始朝着前方奔跑。贝伦加尔有意不让安娜通过测试,迅速地下达着一个又一个的指令:
“快步——转跑步!”
“跑步——转袭步!”
“袭步——转快步!”
三个指令下完,贝伦加尔一回头,看到安娜的小脑袋还在第二排第三列的位置。当即把头扭回去,下了新的指令:
“转骚扰阵型——以弓箭攻击!”
部队迅速散了开来,贝伦加尔回头一看,安娜依旧在第二排第三列的位置,而且依旧掏出了弓。
“转锥形阵——准备突击!”
在快速奔跑时从骚扰时的散阵迅速转成突击时的密集阵,这个动作放眼整个大陆也没有几个骑兵队伍能够干净利落地完成。禁卫军的士兵们迅速完成了这个动作,贝伦加尔回头一看,却发现安娜仍旧还在第二排第三列的位置。
他咬了咬牙齿,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快步转袭步,禁卫军,随我突击!”
他们原本在跑马场上转圈,贝伦加尔这个指令一下完,就立刻带着骑兵向着跑马场的墙壁冲去!
整支队伍迅速冲出跑道。那堵大理石铸造的墙壁在他们的眼睛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而贝伦加尔不仅不下令转向,甚至连减速的命令都没有放一个。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撞墙了那堵石墙!
“左转——!”
在最后一刻,贝伦加尔终于下达了指令,整个队伍以毫厘之差,从石墙的边缘掠过。
贝伦加尔回头一看,发现安娜依旧在在第二排第三列,不仅位置没变,脸上也看不到一点害怕的样子。
“停——!”
他叫停了队伍,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来到了安娜跟前:
“你是有训练过禁卫军的战术吗?”
“为了救出父亲,阿尔贝尔训练过我。”安娜认真地盯着贝伦加尔的眼睛,这让她眼皮上的红肿格外明显,“虽然最后一个撞墙确实没有训练过,但如果这样就害怕的话,是上不了战场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