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苏尘叹了口气,走到王老哥的货车边。
见那王老哥还发呆呢,司机小李推了他一把。
“愣着干嘛?跟上啊。”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王老哥,不搬缝纫机的话,你车厢门也要开吧?我看上头都锁起来了。”
王老哥这才领会,忙走进雨里,眯着眼摸出钥匙,熟练地爬上去开锁。
等将车厢门打开,停在苏尘身边,王老哥忽然觉得被雨淋得有点黏腻的头发都清爽了起来。
仔细一看。
好家伙,这苏道长身上是半点也没湿啊。
他也没打伞啊。
小李也发现这一点了,压低声音跟边上其余司机老哥说了,末了仔细看了看茶馆还有算命小摊。
嘀咕:“我爷说的对,下雨天绝对能遇上特别的东西。”
这下小娃娃鬼撞上了。
苏道长这样厉害的人也遇上了。
小李回想了下自己之前的行为举止。
确定没太失态,总算松了口气。
苏尘视线淡漠地看进车厢里。
透过杂乱堆叠的缝纫机,他看到了一团阴气浓郁的尸体。
在其他人还在小心翼翼观察车厢里的缝纫机时,苏尘屈指。
力量化为无数丝线,缓缓伸展进车厢里。
很快,丝线紧紧裹住那不大的尸体,往外拖。
王老哥蓦地瞪大眼睛。
“嚯,真,真,真的有!”
可不止他,其余人也难掩惊讶。
看着小孩子的尸体缓缓浮现在眼前,苏尘扫了王老哥一眼:“你可能要帮他找到家人。”
王老哥:“!!!”
“这孩子我也不认识啊。”
他也就敢小心翼翼扫一眼。
小孩子双手双脚被捆绑着,脸蛋紫黑紫黑的,怪吓人的。
但很明显,不是他认识的人。
小李拍了王老哥一下:“老哥你不认识,这缝纫机的老板应该能认识,打电话问问啊。”
“啊,这样不好吧,人就让我帮忙送货,我……”
另一个司机翻白眼:“王老哥你傻啊?人都收了不明来历的缝纫机,害你小腿都黑了,你还怕打扰他?要我说,赶紧打电话,要距离不远的话,喊他来正好给你赔偿医药费。”
王老哥傻眼了,连连摆手:“不,不用,我也没受伤,都没破皮,哪里用医药费啊?”
小李看不过眼了。
“那请苏道长看事的钱总不能你出吧?”
“那本来就是我出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想不通。
这年头这种人是怎么能出来跑货运的。
不得被人坑死啊?
小李索性伸手:“老板电话拿给我,我给他打。”
王老哥讷讷地翻出自己的记事本。
小娃娃的尸体被苏尘放在桌面上,众人看着哪里还敢坐下啊?都隔了一米远杵着。
邻居瞄了眼,叹气:“这小娃娃是真倒霉,夭折就夭折了,怎么还被人藏缝纫机里?怪可怜的。”
苏尘没回答他。
此时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桌下不断跳着想上来查看的小娃娃鬼上。
见他不住笨拙跳着,小手扒着桌子边沿,索性帮了一把,抬手将其送上去。
小娃娃鬼在看到双手双脚捆绑的自己愣了一下,呆呆地看了看那尸体,又下意识往王老哥看去。
苏尘之前就觉得奇怪。
两三岁大的小娃娃虽然说话不利索,但已经能记人了,不至于跟这王老哥这般亲昵。
略一思索,他问:“这缝纫机在搬运的时候,是不是有掉落了什么东西你捡到了?”
王老哥怔了怔,反应过来忙掏了掏口袋,摸出一颗玻璃珠出来。
“这珠子是这小娃娃的?”
小娃娃见到玻璃珠,忙跌跌撞撞走过去,想去拿。
可惜小手才接触到王老哥的手掌就穿了过去。
小家伙愣了愣,小手改为抓。
王老哥的手掌上很快青黑一小块,依稀能看出是小掌印。
他本人则是被突如其来的清凉抖了抖。
眼见着玻璃珠掉下去,刚掉到桌面,又浮了起来。
苏尘将玻璃珠还给小娃娃鬼。
问他:“小娃娃,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爸妈叫什么知道吗?”
“哥哥姐姐呢?”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小娃娃都沉浸在玩玻璃珠里,仿佛根本没听到苏尘的问题。
苏尘叹了口气。
遇上个有点自闭的娃娃了。
好在小李这会儿已经借用茶馆的固定电话联系收这批缝纫机的老板,又通过那老板联系到帮着收缝纫机的人。
他出来:“王老哥,帮许老板收缝纫机的周哥说了,你这批缝纫机都是在安洋收的。”
“估计这小娃娃也是安洋那边人。”
到底是走南闯北到处跑的司机。
大家对安洋不陌生。
有司机皱眉:“安洋可是一个县啊,底下好些个镇,这孩子的家里人可不好找。”
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王老哥几眼。
老实人就是惨。
运个货都能被缠上。
不过这王老哥也真是,小小的玻璃珠有什么好捡的?
小李闻言连连点头。
“是啊,所以我问了周哥了,说是卖缝纫机的都核实过身份,还留了地址,他有名单的,等会儿就传真过来,就是这附近哪里可以接收传真啊?”
苏尘指了指隔壁。
小李过去瞄了眼,立马就被彪形大汉拦住了。
苏尘走过去。
彪形大汉忙将手放下。
“这边电话号码多少?帮忙接收一下传真。”
“好的苏道长。”
小李被中气十足的声音震了震,惊讶地又打量了那彪形大汉两眼,很快握拳抬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肱二头肌。
“比不过比不过~”
“吃什么长这么壮的?”
他回来一看到桌上小娃娃的尸体,下意识又后退两步,杵在茶馆门口不敢上前了。
“对了老哥,那个许老板说了,他人刚好就在附近,等会儿就过来,医药费他会赔的。”
苏尘仔细看了这小李一眼。
真别说,挺能办事的。
视线一扫,他瞥见倚靠在门框上的熙梦。
想到什么,他嘴角勾了勾。
等传真的功夫,苏尘再度眼观鼻鼻观心。
倒是几位司机又凑到一起咬耳朵了。
“这个苏道长你们看出名堂了吗?”
“刚才外面那个雨你们看到没?到他头顶就斜斜躲开,老神奇了。”
“没看苏道长鞋都没湿吗?到底怎么办到的啊?”
“反正我什么都不服,就服尸体摆在他面前,他还在坐着一动不动。”
……
正聊得热火朝天呢。
两辆自行车停在摊前。
“苏道……我去,这……”
老宋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眯着眼走到桌边仔细看了看。
“谁下的狠手啊?这么捆着孩子?”
他仔细观察了下。
“还活生生饿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