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上妩欲要讥讽萧长逸几句时，听见不远处有动静传来，声音虽被刻意压低。
但上妩耳朵好使，这点子细微响动也被她牢牢捕捉。
电光石火间，拉着萧长逸躲在黑暗隐秘处。
上妩见萧长逸想要开口说话，当即脚尖点地，伸出右手将其捂住。
因着上妩动作急促，两人衣袖缠绕在一处，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风趣。
上妩顾不上萧长逸此刻是何种神情，她一双眼睛死死锁定不远处做鬼心虚的孙如善。
心中不知有多畅意，连带着萧长逸做下的一些小动作都不曾察觉。
直到孙如善身影朝着寺庙前院而去，上妩才反应过来。
她拍开萧长逸在自己腰间作怪的大掌，强行与之拉开距离。
上妩脸上的不悦，尽数落入萧长逸眼底。
萧长逸心中微微抽痛，上妩满身荆棘，皆是因他而生。
他自知无法逃脱责任，惟愿往后余生，做她手中的刀，劈开欺她辱她的恶鬼怨灵。
上妩眼眸流转，嘴角含笑，随后没头没尾的说了句，“鱼儿咬钩了，真好！”
紧接着，上妩不做停留，朝着孙如善离开的方向走去。
她步伐坚毅，自带一种威压。
今夜后院住的都是贵人，寺里的和尚不敢怠慢，多数侍奉在后院。
前院看守大殿香火不灭的，也就两三个小沙弥。
饶是如此，后半夜好梦多缠，萧长逸怕她前院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才紧跟其后。
前院大殿，正中央供奉着五方神佛，各个金身佛像，以中央大日如来为尊。
后面桌案整齐摆放着各路神佛，零零总总加起来，共有八十一尊佛像。
这里香火旺盛，供奉在桌案上的烛火亦是从未灭过。
哪怕夜间，也是有沙弥守着烛火，以便及时换烛添火。
上妩手持一盏燃着的香炉，香炉精致小巧，有她巴掌般大。
为避免香炉灼热烫伤皮肤，她早有准备，手上戴了冰蚕丝制成的手套。
香烟缓缓飘荡在空气中，所到之地，无一抹气息存在。
这香没有名字，是她闲暇时翻看古籍瞧见的，之后便记在心里。
如今看来，刚好派上用场。
此香发作效果极快，就如现在模样，这些个守夜的小沙弥还未曾瞧见她的容貌，便已然陷入昏睡之中。
没有半个时辰，是万万醒不来的。
在此期间，所发生的事情，他们通通都记不得。
只以为自己是心神疲倦，打了个盹罢了。
上妩抄的是近路，脚程又比孙如善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贵女快。
她撂倒前院守候在大殿周围的沙弥和渊帝带来的金吾卫后，径直抬步迈腿朝殿内走去。
来至佛像旁，上妩绕到身后，将手中香炉放置在桌案上，任其燃烧。
香燃烧的越旺，味道飘的越远。
饶是有人察觉大殿内的动静，怕也是进不得大殿的门，便已然被撂倒。
傍晚时分，上妩以萧长逸的名义给孙如善送了一封信，信中诉说着萧长逸对孙如善的情。
足以令孙如善心神荡漾，不顾一切的来信中约定好的地方一聚，好慰藉相思之苦。
孙如善蠢笨如猪，丝毫不顾及世家大族的颜面，可见也是个无脑之人。
上妩鄙夷的很，心中更是无端燃起怒火。
往往好的捕猎者，当以最完美的方式捕获猎物。
故而给孙如善送过去的信里，夹杂了一个香囊。
一句“此香囊味道尚好，若佳人能戴它与之相会，君当欢喜。”
上妩才不会叫孙如善无知无觉的死去，她会让她清楚的记得死去时的痛苦模样。
哪怕是入了炼狱，见了十殿阎罗，她也忘不掉今日恐惧。
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谁都不能阻止的了。
上妩满身倨傲，立于神佛面前，仰头望着它们的面容，心中不起一丝波澜。
没了白日听到的木鱼之声，她也没了心浮气躁，头疼欲裂之感。
现下一颗心似明镜，每一步棋子安于何处，都有她的考量。
就如同孙如善一般，她的归宿终究是与满殿神佛为伍，葬于废墟之下。
孙如善端的是世家贵女做派，名声极佳。
外人都道她心纯至善，哪怕是遇到市井老妪，也不曾轻慢。
这般人物，曾引得帝都皇城人人称赞，说她有一颗济世之心，真真是如她的名字一般。
如今想来，上妩倒是觉得无比讽刺，世人都道她是难能可贵的活菩萨。
可谁人又知？
这人皮之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腐烂之心。
今夜，她将让牛鬼蛇神无处遁藏，销毁在诸位佛像面前。
佛像若是染了血，还能度化众生吗？
想想都觉得美妙与期待。
不多时，孙如善脚步慌乱的迈进了大殿之内。
她满怀欣喜之色，丝毫没有察觉到佛像下面站着的人影。
而殿外倒地不起的沙弥，她自认是萧长逸的手笔，为的是不让他人瞧见今夜他们私会一事。
因着这一点，孙如善心中乐开了花，来之前的慌张之色也稍稍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