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中南仙人。”
“中南仙人只是个传闻，所谓留仙居，也从未有人住过，而且听说一直闹鬼。”
殷千君垂眸看向路小堇：
“若中南仙人是假的，你没有破局的法子，那你死。”
“若中南仙人是真的，你有了破局的法子，那你便往下走，我再不阻拦你。”
没有法子，路小堇死。
有法子，邪神降临，路小堇死，他也死。
他心甘情愿地陪她去死。
这怎么不算是，殉情呢？
“路小堇，听说过殉情吗？”
“啥？”
不等路小堇反应，殷千君突然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
在他指尖落下的那一刻，路小堇的眉心，浮现出了一个九尾狐印记。
但路小堇没感觉到，也看不见。
在指尖触碰柔软肌肤的那一刻，殷千君的心再次乱掉，他尽可能不那么慌乱地起身，脸板得跟什么似的，声音冷得像是要杀人：
“若中南仙人是假的，到时，我会亲手杀了你。”
会杀的。
他本就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嗯……其实不杀也行。
毕竟，他是个坏人，他可见不得路小堇死得那么干脆，那多便宜她！
等着，若中南仙人是假的，那他就带她走，往后一辈子，都往死里折磨她！
想到这里，他心里舒坦了，但又怕被路小堇看出来，身形一闪便离开了。
“啊？”
路小堇有些懵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以为殷千君会杀了她，但没有。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估摸着，殷千君肯定在算计什么更可怕的阴谋。
她扒拉了一下被殷千君点过的眉心。
“该不会是在指头上抹毒了吧？”
扒拉了半天，似乎没毒，路小堇安心了，她洗干净脸后，就朝着留仙居去了。
她不知道留仙居在哪儿，但之前在进城的时候，遇到过卖货仙人：
“仙师，这是咱曲江城的地图，买一份吧，到时候你们捉邪祟，多方便啊。”
半推半就之下，路小堇花重金买了。
然后发现，对亲传弟子和二长老等人，这货都是直接送。
他还怪会做生意嘞！
总之，路小堇有地图。
她从兜里摸出地图，吹燃火折子，在地图上划拉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留仙居，又划拉半天，才确认自己的位置，之后带着地图原地转了几圈，找对方位，这才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才找到留仙居。
能不到一晚上就找到留仙居，也不是路小堇看地图的能力有多强，全靠体修腿脚快。
“呼——”
风很大，路小堇要护着火折子很麻烦，她就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灯笼，点燃灯笼后，照了照留仙居的大门。
听殷千君的意思，这地方多年不住人，还闹鬼。
路小堇本以为，会见到一个蜘蛛结网的破烂地方。
但不是。
留仙居是个正经大宅子，大门没有一点蜘蛛网，很干净，很气派。
像是有人常年在打扫。
有人打扫好啊，证明这中南仙人是真的啊！
路小堇上前，推开门。
……没推开。
锁着。
“不请自来，是有点不太礼貌哈。”
路小堇很不好意思，于是不走正门了，往左边走了几步，利落地翻墙进去。
宅院里也很干净，流水长廊，除了没人，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她往里走了几步。
“中南仙人，你在吗？”
传闻这宅子闹鬼。
路小堇压根不信。
她一灵瞳，她都没见过鬼，其他人能见着？
下一瞬，一个白影阿飘，就从她前面不远处的长廊上飘了过去。
飘，了，过，去。
然后。
飘了过来。
“我死得好惨啊——”
“我死得好惨啊——”
大晚上的，一人，一鬼，一灯笼。
能叫人当场去世。
路小堇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她胆子小，此阿飘一看就是厉鬼，那她多怕啊。
于是，她抄起棍子，上去就是一通揍：
“他爹的，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想挨揍是吧！”
害怕是她的谎言。
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但路小堇，火力超足的！
别说这鬼一看就是装的，破白布下面那双破草鞋她都瞧见了，再说，就算是真的又咋地？
鬼就不能揍了？
反正她又不会死，死后大家也做不了同事，那来一个她揍一个，来一双她揍一双！
揍，都揍！
“啊啊啊啊！”
“姐姐，你别打了，别打了。”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听声音，是个小男孩。
路小堇掀开白布，还真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个子不高，瘦骨嶙峋，瘦脱了相，一双眼珠子很突兀地鼓了起来，显得眼睛特别大。
大冬天的，他穿得相当单薄，且破，且脏。
他装鬼那白布也破破烂烂。
被掀开白布后，那男孩连忙护住脑袋，是常年挨打习惯性的动作。
路小堇拿着棍子的手僵了一下。
好在，她刚才下手的力气不大。
“你是谁？在这儿干啥？”
路小堇一边问，一边将一个暖和的披风递给他，顺带掏了俩大白馒头。
那孩子先是一脸警惕，在见路小堇对他没有恶意后，脸上便挂上了讨好的笑，擦了擦手，十分谄媚且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披风和馒头。
披风没舍得披，甚至都没怎么敢摸，入手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恍惚了好一会儿，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将之放在一旁后，就拿着已经冷得梆硬的馒头啃了起来。
“谢谢姐姐，我叫阿四，在这儿……混口饭吃。”
阿四是个乞儿，所谓的混口饭吃，就是这屋里常有人来供奉，而他常来偷贡品吃。
为了防止其他人跟他抢贡品，所以他装鬼吓人。
闹鬼一事儿就是从他这儿传出去的。
在路小堇强迫他把披风穿上后，阿四暖和极了，红了眼，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中南仙人？我不知道啊，我在这里偷了那么多年贡品，从没听说过什么中南仙人，准确来说，这地儿就没住过人。”
没住过人，这几个字，刺痛了路小堇的心。
中南仙人真不存在。
完了，她真要循环死这儿了。
可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亮起了光。
别说阿四了，连路小堇都被吓了一跳。
阿四瞪大眼，本就有些凸出的眼珠子，此刻像是要掉出来了一样，他哆哆嗦嗦，显然被吓得不轻：
“姐姐，真的，我在这儿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这里来过人，该不会，真闹鬼了吧？”
路小堇不信有鬼，拍了拍阿四的肩膀：
“别怕，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
阿四哆嗦着点头。
路小堇蹑手蹑脚朝有灯光那屋走去，自以为声音很轻，但下一瞬，屋里就传来了声音：
“谁？出来。”
这声音，有点耳熟。
路小堇走进去，屋里，那正垂眼点着香的男子，不是夙夜，还能是谁？
“大师兄？”
哦莫。
这哥也是个修为高的主儿。
蛇怪你好。
蛇怪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