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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双抢的忧乐

话说洪振国面对山雨欲来的局面,却选择随遇而安,没有勇气、没有力量去搏击,一个山村的小民办教师,在许多事情上都只能显得那么无力

在这滚滚红尘中,他感到自己内心的异常虚弱无力,身体十分疲惫,似乎整个人都要被病魔吞噬

但是,他绝不会倒下,不会把自己的软弱展现给别人看。他不需要人可怜,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既无能也很没用,越脆弱会更加强装着坚强。他也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夜,一切都不要当回事

他要开始搞双抢啦,双抢季节是洪湾最重要的时节,一收一种,天气热,时间紧,尤其是早稻收割

红湾有句农谚,“小暑割不得,大暑过不彻。”而双晚稻秧苗务必在立秋前插秧结束 ,要赶在秋分前抽穗,否则影响收成。洪湾人都说,“社前不出头,社后喂老牛。”

这双抢的主要任务都有洪振国一个人来承担,小弟可以帮着割稻,老爸是高兴就在打稻时,帮忙畚稻子装筐,其余的都是洪振国,天气那么热,韩子玲是不会让她下农田的,顶多让她在晒谷场上帮帮忙

晒谷场上主要是老妈来干,因为韩子玲不熟悉,老妈也不会让她下农田了

洪振国从7月15日开镰,因为稻子才只有八九成的黄,就只割了一亩多点,也是怕暴风雨来了来不及脱粒。

16日感情老爸这天高兴,帮着把打稻机抬到田里,并帮忙把稻谷畚起来装好箩筐,小弟也来帮着捡到扑子,递给洪振国脱粒

一上午就脱粒结束了

这1000多斤的稻谷胚子,就有洪振国一个人挑到晒谷场上。又和老爸把脱谷机抬回了家

下午,洪振国就开始翻犁霸田,这一亩多的稻田很快也就做平了

17日一天就完成了这一亩多田的双晚插秧任务

18日,洪振国感觉天气有点不对,今天可能有暴风雨,洪湾入户的有些小广播,因为没有人检修,广播电线也就断了,就收不到天气预报

看到老妈准备搬稻谷去出去晒,洪振国就连忙跟老妈说:“妈,今天可能有暴风雨,稻今天就不要晒了。”

洪泽田一听,生气道:“你是神仙,这大晴天,哪来的雨?不晒放家里让它发芽呀?”

洪振国耐心地说,“爸,您看,蚂蚁都在搬家了,蜻蜓都飞得这么低,天气又这么闷热,这暴风雨到来的可能性很大。再说,这些稻子已经晒了两天了,有大半干了,不会发芽了,搬出去晒,如果收得不及时,会让雨水冲走的。”

洪泽田则不屑地说:“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这大晴天的,天上一点云都没有,你挑水上天,赶紧搬出去晒,一天就干了,明天就有新米饭吃了

洪振国这时候没好气地来了一句,“老爸原来是急着要吃新米饭呀。”

洪泽田也是却是发怒了,“你家妈的蠢货,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不如你,我说没有雨就没雨。滚出割稻去。”

看到洪正寿也站着没动,洪泽田又顺手拿起扁担,要打洪振寿,“老子都叫不动你了,快去割稻。”

振寿只好拿着镰刀向田里走去,洪振国也没办法。也只好拿着镰刀向田里走去。

洪振国与小弟打招呼,“振寿,天这么闷热,肯定有暴雨,今天割了,又脱不了粒,会在田里被雨水飘走,割慢一点,让它少飘走一点。”

即便这么说,两人一上午也割了5分多田的面积。

中午是韩子玲烧午饭,有红烧肉,有青豆蛋汤,还有炒黄瓜丝、青椒土豆丝

韩子玲是尽量不让她在太阳底下做事,容易引发热毒,所以厨房里的活她就包下了,这样热的天也够她受的了

洪泽田中午可是吃得乐滋滋的,一直夸韩子玲烧得好吃

可当他吃得正津津有味的时候,天空乌云密布,黑乎乎的一片,黑云就像快要压下来似的,很快电闪雷鸣,天空被撕开了一道道闪光的口子

伴随着震撼天地的滚滚雷声,让人浑身颤栗,阳光已逐渐让乌云吞噬了大地,天空更加昏暗了。树叶跟着吹来的风,发出沙沙的声音,电闪雷鸣越来越频繁了,大自然已经发出了大声地呐喊

洪振国已奔向了晒谷场,就连韩子玲也在拿着扫帚扫稻谷,而洪泽田还在三阳开泰地吃着红烧肉,喝着青豆蛋汤,边吃边喝,还说,“这肉凉了,就不能吃了,重新热一下就不好吃,汤凉了更不好喝。”

他也只能是自言自语,因为大家都来到了晒谷场上,在抢收稻谷

雨点已经落下来了,洪振国已经把大部分稻谷装进了箩筐和装过化肥的塑料袋里,剩下还有百多斤,装不及,让泼向大地的雨水给浇了个透

他让韩子玲和老妈赶紧回家避雨,自己快速地把装好的稻谷搬进屋檐下,剩下的还有百多斤的稻谷就眼睁睁地看着被雨水冲刷,跟随着雨水,这些稻谷被冲到整个泥土稻床上遍地都是

电闪雷鸣,穿着一身的湿衣服,他不敢再在雷区工作了,赶紧回家

4个人都把淋湿的衣服,马上换了下来,这才坐下来吃饭。还好饭菜还是热的

洪泽田已经吃饱喝足,这才戴顶斗笠来到稻场上。看到被雨水冲刷到满到床都是的稻谷,他立刻冲回家,把头顶的斗笠抛向餐桌,“稻没收完,就回家吃饭,还有得吃吗?”

一桌的饭菜都让他的斗笠砸到了,还能吃吗?

大家谁都不理他,只当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洪振国也不得不发话了,“爸,你收了几箩筐稻谷?”

洪泽田振振有词地说:“你们4个人在抢收,还要老子动手吗?你们快一点不就行了吗?”

韩子玲也是忍不住了,“你吃饱了,喝足了就行了,我们现在都还没吃,没得吃了,你就开心了?”

洪振国也只好说,“好了,菜也凉了,我去热一下,把饭都倒掉,重新再盛。”

洪泽田却说:“吃,还吃,稻都冲了满稻床都是,还吃个屁呀。”

一家人都懒得理他了,洪振国去炒菜,他妈和小弟还有韩子玲就去换饭去了

洪泽田大声嚷起来,“稻不要了哇!”他妈妈也是气不过了,“你吃饱了,不能去畚起来吗?”

洪泽田又想动手,可看到洪振国站在这里,举起的手,只好放下了,“畚你妈个头,飘一满稻床啦。”

洪振国只好回了一句,“不就剩100多斤了吗?就算是还给老天了又怎么样?”

说着带上另一顶斗笠,菜已经炒好了,你们吃,我去田里看看,我把田里的水放掉,别把稻割好的稻铺子给飘掉了。”说着走出大门,奔稻田而去

还好来的及时,上面的山洪刚冲到他的田边,他马上把山洪拦到另一边田沟里,就田里本身的这点水没大问题,等暴雨停了,田也就干了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还不到2点半,天空就放晴了

洪振国这才回家,草草的扒了几口饭

看到他妈妈在稻床上扫稻子,马上招呼:“妈,雨后的太阳更加的毒辣,你回家休息一会儿,让稻床晒干了也好扫些。现在扫稻床也会扫坏的

“晒干了以后,尽管稻场上有一些泥土,明天用丝箩挑到大塘里洗一下,再放围垫上晒一晒就行了。”

韩子玲收拾好了碗筷后,洪志国让她趁雨后天气凉了一点,休息一会儿。

韩子玲却说:“我也去过割稻。

洪振国没好气地说:“你现在把腰弯下来我看看,你连腰都弯不下还割稻,不让稻割你才怪呢。赶紧睡觉吧。”

洪振国又换上麦草帽准备自己又和小弟下田去割稻

洪泽田已经在大枫树下的凉凳上 ,四仰八叉地躺下了,洪振国让他老妈也休息一会儿才起来扫稻,那时太阳也柔和一些,于是他才和小弟一道拿着镰刀又去割稻。

这个双抢,洪振国搞得特别快,全部赶在别人空闲的时间,把田给全部犁好耙好了。也是趁着下半夜的月亮,他才赶着牛去田里犁田,耙田,天一亮,就可以让牛吃点露水草,牛也长得膘肥体壮。白天热,牛也可以少干一点活

所以7月25号之前,他的晚稻秧苗就全部插下去了

7月27号开始征收公粮,洪振国家7口人参加分田的 ,就是要交7个人口的农业税和教育附加费。农业税按人口分的田地,洪湾生产队每一个人要交38.5,教育附加费去年一部分人闹了一下,今年按现有农村人口每人交20。韩子玲户口还没转来就还是7个人头的教育附加费。

稻子今年涨了一点价,每百斤可卖到16,就 要交2500斤稻子,才能抵扣农业税和教育附加费

4亩多田的早稻,总共收了3000多斤的干稻谷,这要全部交掉,剩下不到1000斤稻子,只能勉强接到晚稻收割

但是没办法,用袁方平的话说,这是政治任务,每家每户都必须完成

洪振国也只好称了2300斤稻子,剩下的他用民师工资抵扣,不然又要到腊月底去大队讨要工资

28日,他和洪振中两家正好用大队里大拖拉机,一车装下去了,送到粮站。

质检员是袁小杰的弟弟袁黄良。他认识洪振国,还知道袁福龙的事,就用尖尖抽样的水分测量仪在每一条袋里都戳了好几遍,随便检查了几粒,在嘴里咬了几下,这个稻没干,送到赛场上去晒,可怜正中爸爸也跟着倒霉要去晒

洪振国知道这是故意在刁难自己,把这些袋子放在这里,让洪振中的爸爸看着,自己马上到李秀芝这里

李秀芝听洪振国讲了之后,也是火冲帽子顶,她要把袁黄良狠狠地克一顿,她不理会这些小虾米,她的男朋友是县委常委了,随便找点茬子就可以叫袁方平下台

洪振国知道李秀芝的脾气,马上打招呼,“三妹,得饶人处且饶人,马马虎虎就可以啦。”

李秀芝也深谙这人情世故,拉着洪振国在袁黄良面前走过来,来到洪振东爸爸面前,“洪伯伯和我哥到我那里休息会儿,喝点水吧。”

他又转过身对洪振国说,“哥,稻就放这里,等会儿我叫丁站长来收就好了。”

袁黄良可也是个精明的角色,连丁站长在她面前都像哈巴狗一样,招呼一下就会来走过来摇尾乞怜,自己还能得罪得起吗

于是马上招呼司磅员,“把他们俩稻称了,按上等的标价 17.5收下。”

洪振中的老爸嘴都笑歪了,跟洪振国轻声说道,“好一条变色龙。”

李秀芝也不方便在这里多停留,招呼洪振国,“哥,一会儿和洪伯伯去我那里坐坐,喝点茶。”

洪振国从心底里笑道,三妹现在也变得越来越成熟老练了,快乐的答应着,“好嘞,待会见吧。”

很快,洪振国和洪振中爸爸的稻谷就过了磅,送进了粮库

可接到过磅单子,两个人都翻了个白眼,洪振国的稻谷,在家里称的时候明明是2300斤,一点也不多,现在就变成了2388斤。洪振中爸爸在家明明称了只有2100斤,现在就变成了2158斤。

价格提到最高,质检员说了算,这无可厚非,这称个磅秤还可以这么玩,可以拿国家的东西做人情。两人也不便多说。

交了票,结算了账单,洪振国收到农业税的收据和教育附加费的收据。还找回了8.4,民师工资也不用抵交了

洪振中老爸怕不够,还带了两张“大团结”,现在不用上交,还找回了26.65。

两人也真是无话可说了,李秀芝就这么晃一下身子,就为他俩挣了100好几,这面子好值钱呀

来到李秀芝这里,洪振国打趣道,“三妹,也成明星了,出场费很高嘛。”

李秀芝在听了两人的汇报后,哈哈大笑,这两个鬼精灵还很会做人嘛,你俩买来的肉和蛋我就收下了,中午一定要在这里吃饭,我叫厨房给我做菜

吃过中饭,两人愉快地回到了洪家大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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