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完情郎回来了?瞧你这一脸春意,啧啧啧。”
季青溪搓了下腮帮子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对着翻白眼的橘猫好心劝诫:“阿橘你要不要控制一下食量?再吃你可能就要变物种。”
从橘猫变成橘猪,猫科变猪科。
一身鱼干味的橘猫眼睛瞪得溜圆,“本神兽能吃是福,谁敢让我少吃小鱼干?”
季青溪摸了摸橘猫胖乎乎的脖子,“行吧,你开心就好。”
反正十只橘猫九只胖,阿橘把自己吃成大胖子顶多是从众。
他一边撸猫,一边开始发愁,跟景不留确认了恋爱关系的兴奋冷却下来,和原身家人的麻烦牵扯又重新占据第一思考位。
他不想骗人,借着这具躯壳去享受属于原身的好,可正因为他们对原身太好了,他更怕说出真相他们接受不了。
原身就是死了他们都要把尸体带回家,怎么会容忍一缕孤魂占据他的身体?
小季愁啊。
他一脑袋栽进被子里一通滚,被挽起的头发也被蹭乱。
橘猫啃着它的御用小鱼干蹲在桌子上斜睨过去,“干嘛呢你?”
“你不懂。”季青溪的脸埋在柔软舒适的被窝里,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是闷闷的,“别管我,让我自己发会儿疯。”
橘猫又从旁边的小盆里舔了水喝,吃饱喝足的神兽大人舔舔毛,决定大发慈悲地聆听一下愚蠢凡人的心事。
“说吧,本神兽准许你暂时发泄一下不开心。”
如果它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宠物猫还好说,可它不是,季青溪当然不会坦白,他对大橘的说辞跟对景不留的一致。
“皇上皇后和公主对我太好,什么都不记得的我无法全盘接受。”
橘猫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纠结,“你不记得就不记得,他们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季青溪,你失忆又不影响。”
“唉。”可我不是,小季翻了个身惆怅地叹口气。
看他一副左右摇摆活像遇到了对象和妈妈同时掉水里该救谁的难题样,橘猫歪着脑袋狐疑半天,恍然大悟。
“季青溪,你不会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吧?”
这种问法就算承认了也还有余地可以圆回来,季青溪半含糊地点了下头。
橘猫真是蚌埠住了,它无语凝噎,信仰一跃直接跳到床上,直接给了人类的脸蛋一爪子。
“我说你对这个世界有点正常认知吗?你还怀疑自己的身份?就算你爹娘和妹妹是普通人看不出夺舍的把戏,你当我这个神兽和你家那位仙君是摆设?”
神兽大人越说越气,它就说这小子怎么回来后日子过的好好的私底下还叹气。
“不是都说过季青溪魂魄不全?你回来了就全了,傻子是你,现在完整的也是你,左右都是你季青溪,你搁这纠结个什么劲儿呢?”
季青溪缓缓张大嘴,“啊?”
原身也是他?
“不然呢?”橘猫重重一哼,“你要不是,还没等到被张中禄带进宫,在外面碰见景不留就该被他魂身分离了。”
季青溪沉默了,他还小心捂着自己的秘密怕被看作夺舍之人弄死,真他爹的好笑。
“可我没有身为太子季青溪的记忆。”
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探了过来,猫爪贴在他额头上停了几瞬。
“没什么事,还没彻底融合好而已,我给你加个速,很快就能想起来。”
原来他本来就是季青溪,季征兰岚和季雨棠真的是他的家人,对他特别特别好的家人,跟景不留有婚约的也是他本人。
敢情之前的倒霉是因为幸运点都点在了这两个地方,那真是……太棒了!
季青溪乐得抱着橘猫打了个滚。
橘猫猫脸写满愠怒,“臭小子,你敢对本神兽这么不敬?”
小季不仅敢,还能更敢,“阿橘,你有名字吗?总叫你阿橘或者大橘像叫随便一只猫。”
橘猫伸出爪子抵在他脸上,“聚星国可没人配给本神兽取名。”
那就是没有名字。
季青溪又打了个滚,“那叫金子好不好?一听就是富养。”
“俗气的要命。”
“俗有什么,金子人见人爱呢。那大福?”
橘猫翻脸不认人转过身,“滚啊,难听。”
看它那么抗拒,季青溪放弃了取名大业,“既然这样,还是叫你阿橘吧。”
用屁股对人的橘猫过了会儿胡须翘翘地扭回半边脑袋,傲娇道:“臭小子,要不是看你难过本神兽才不乐意,就金子吧,准许你这么叫。”
并没有难过的小季高兴地挠它的下巴,“多谢神兽大人。”
不知道金子做了什么,当晚季青溪做了个梦。
傻子季青溪十四年人生也没什么特别多的事,他心性宛如几岁幼童,能记住的事本来就不多。
一觉起来,这明青宫好似突然变得熟悉,一草一木都似曾相识。
之前给他梳头的宫女叫阿靛,她说以前也是她照顾太子的,太子走丢,但明青宫里的宫人皇后一个也没动,让他们还是按部就班。
事实证明生活习惯这种东西很难改,不论是现代的小季还是跟闻青迟在山沟里隐居的小季在穿衣服方面都不喜欢累赘。
昨天那身打扮又是精美刺绣又是带金带玉,好看是好看,他却总怕自己不注意就在哪儿挂烂了,那料子太金贵,不抗造。
所以今天季青溪一早起来就在翻衣柜,翻了半天发现这些衣服都是按照之前的身量做的,到了今年直接短了一大截。
好不容易才找了套又简约低调长度又勉强的,阿靛给他梳头时便说:“殿下身量与去年天差地别,娘娘在您刚回来之时就已经吩咐下去重做一批衣裳,殿下再等几天就能穿上。”
季青溪神色微动。
季征和兰岚待他真的温柔,他回来后好吃好喝,连口味偏好都让人再仔仔细细地问过,好东西更是一箱一箱抬进来。
他受着太子的待遇,却没让他承太子的责任,他平安归来的事瞒不住也没瞒,不说整个聚星国,至少摇光城内肯定人人皆知。
而跟着他回来一起传出去的也少不了太子痴病已好现在是个正常人的消息,照理说季征抗了那么多年的压力,如今唯一的儿子病好能继承大统,多的是人想见季青溪,季征也不会阻拦。
可事实上,季青溪耳边一片清净,别说各怀心思的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他走到哪儿都没听见一个宫女太监说三道四。
当然,小季自认为就是个普通人,也只想好好过普通人的日子,乍一告诉他他是个太子就跟做梦一样迷幻。
他从阿靛手里接过玉佩挂饰自己低头系上,“我去见父皇,阿靛姐姐,午饭就不用准备了,我不回来。”
阿靛立刻环视四周,见守在一边伺候的都是嘴巴严的小宫女才松口气,“殿下,奴婢当不得这一声姐姐,以后可千万别再说。”
“可我从前也是这样的叫法。”
“今时不比往日了,”做奴婢的不能对着主子叹气,阿靛笑容微苦,“往后被人听见殿下管低微的宫婢喊姐姐终是不妥。”
傻太子心智不全,管岁数比他大的宫女叫姐姐没人会计较,可现在正常的太子到以后是要担大任的,威严就是一等一的大事。
这等级森严的破规矩。
季青溪内心吐槽了一句,倒也没有再为难阿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