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晨仙斜倚在粗粝的石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的回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冷冷的等待着封夷的下文。
虞晨仙的态度并不算好，也可以说很差。
毕竟一个将死之人，他确实没有多少耐心和对方扯淡。
而 封夷的修养很好，至少看起来是，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拿起桌上的茶杯，对着虞晨仙浅笑道：“尝一尝我亲手栽种的茶叶，如今情况不比从前，这些囤积下来的茶叶，如今喝一点，便少一点了。”
虞晨仙垂眸，瞥了一眼杯中琥珀色的茶汤，他没碰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茶是好茶，可惜，我现在只想听点实在的。”
他抬起眼，目光如针，直刺封夷，“开门见山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虞晨仙能看出封夷此刻的状态，并没有多少活头，剩下的生命都快按小时算了。
封夷轻笑，放下茶杯后，没有继续拐弯抹角，直言道：“那就先聊聊你正在进行的人造神试验。”
人造神三个字，让空气一滞。
虞晨仙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一顿
他缓缓端起那杯一直未动的茶，送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清冽微涩的茶香在口中弥漫，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惊疑。
他放下杯，杯底与石桌磕碰出清脆一响，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响亮。
“这些也是你从预测的未来中看到的？”
“是啊。”封夷点头。
虞晨仙抬起头双眸凝视了封夷片刻，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请司风之神跟我聊聊这诅咒一族的往事，我想……在芙蕾雅那里听到的，应该只是故事而非真相吧。”
封夷嘴角漾起的笑容更甚，再度为虞晨仙满上茶水，“这也是我将阁下请来的主要原因。”
放下手里的茶壶，封夷有些虚弱的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道：“芙蕾雅所讲述的故事总体没有太多问题，只不过其中几个核心的信息被篡改了。
就比如当初撕裂空间壁垒来到这里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二个。
一个是司雨之神玄冥，另一个就是我。
我们也不是因为意外流落至此，我们是……逃亡者。
为了活命，才不惜一切代价，闯入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封夷看向虞晨仙道：“我与玄冥所在的世界，你应该也听过它的名字——”
她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洪荒。”
话音落下，整个洞穴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虞晨仙脸上的那点残余的、近乎嘲讽的笑意瞬间僵死。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直冲头顶，让他几乎要嗤笑出声。
洪荒？开什么宇宙级的玩笑！
封夷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面对那几乎化为实质的质疑，她只是又抿了一口茶，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近乎玩味的表情。
“怎么？阁下对于超出认知以外的事情，接受度这么低吗？”
虞晨仙脸上的嗤笑逐渐淡下来，神色有些严肃道：“不是不能接受，而是你得有让我相信的理由。”
洪荒是什么档次，那是一个神话纪元，是盘古开天、鸿钧讲道、圣人博弈、动辄毁天灭地的恐怖维度！
那种级别的画风，和他目前所处的世界，根本就是云泥之别，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次元！
封夷抿了口茶，继续道：“真相往往比想象更离奇，所以阁下还是不要急，先听我说完。”
“我口中的洪荒，确是你所知的那个洪荒。”
“然而，你所知的辉煌纪元，早已落幕。“”
“诸圣陨落，大能尽数喋血，天地倾覆，道则崩坏。”
“但是，”封夷话锋一转，“他们的躯壳，那些蕴含了无尽伟力与不朽法则的遗骸，并未彻底消散于混沌。”
她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众圣的遗骸，大能的残躯……无数至高存在的肉身碎片，在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作用下，最终……凝聚成了一颗星球。”
“一颗由神魔尸骨铸就的星辰，我们称之为——‘圣髓’。”
封夷望着陷入沉思的虞晨仙，眨了眨眼并未继续开口，而是等待虞晨仙将这些信息消化。
待虞晨仙再度将目光投向她，才继续道：“洪荒世界现存的种族分为人、妖、巫三族，其中人族实力最强，但妖、巫两族联合在一起也不弱于人族，所以洪荒世界的格局分为了两个派系……”
虞晨仙抬手打断封夷的话道：“等一下，你既然说诸圣陨落，大能也已喋血，那么你和玄冥是怎么回事？你们总不会比那些大能还要强吧。”
封夷笑了笑，缓缓道：“你看你，又急了不是，关于我和玄冥，其实是洪荒世界如今力量体系的产物。”
封夷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瓶子，其中有一滴青色液体。
“洪荒世界残存的力量体系，其根基便在于此——[神源代码]，或者，用更通俗、更接近你们理解的说法，可以称之为神灵基因原液。”
“这些原液，皆萃取自‘圣髓’那颗由至高遗骸凝聚的星球核心。”封夷的目光变得深邃，“如今洪荒残存的三族人、妖、巫，无论哪一方，其力量的根源，不再是感悟天道，不再是吞吐灵气，而是……”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吸收、融合、驾驭这些源自‘圣髓’的神灵基因原液！通过它们，来继承、模拟、甚至……窃取那些早已陨落的圣人、大能们遗留在尸骸中的……力量碎片！”
“而这瓶子里装的，便是正神，司风之神飞廉的基因原液。”
虞晨仙的眉头紧紧锁起，心中的荒谬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洪荒神话……圣人遗骸……基因原液……力量碎片？
封夷所说的每一个词他都懂，但当这些词汇以如此诡异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时，呈现出的画面却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认知撕裂感。
洪荒神话，怎么变成了未来科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