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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被吓得浑身颤抖,额头在金砖上不停的磕碰。“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卑卑卑……卑职也不知……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或许……或许只是近日朝政顺遂,陛下一时心情愉悦,才显得精神罢了。毕竟那“凝神补气汤”的毒性本就是缓慢发作,更遑论陛下如此修为傍身,岂能与常人相较……”
“哦?这你倒是提醒本太子了!”纪贤冷笑一声,抬脚重重踹在对方肩头,“父皇是什么人?他心思缜密,疑心极重,若不是朝政有什么变动,他怎会有心情去司徒府闲坐。”话到此处,他抬手捋须,双眼缓缓眯起。“你说,要不要让太医署的人在药里再加点料?
比如……加点“牵机引”的粉末,能让父皇他早登极乐?!!!”
“不可!殿下万万不可!”孙庆庆闻言,急忙上前一步。“陛下修为已至八境绝巅,五感敏锐至极,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那“凝神补气汤”他已服用近五年,汤药的色泽、气味、口感,甚至是服药后的细微变化与感受,他都了如指掌。
哪怕只是增减一丝分量,或是加入一味新的草药,陛下都能立刻察觉。”
”有些道理,倒是本太子心急了!”纪贤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罢了!汤药之事一切照旧。书生!”
“属下在……”
“你即刻启程前去吴州,南境发生了如此变故,本太子就不信雍王那边毫无动静。除此之外,派人查查司徒府近日的往来信件,看看有没有跟北境或是梁东有暗中联系。”
“诺!”冷面书生抱拳拱手,很快便退出了屋内。
待人走后,又一幕僚从人群中上前,他躬身施礼,声音很是低沉。“殿下,大周如今的异姓王,仅剩靖北王徐沧一人。
徐沧手握北境十三郡的兵权,麾下镇北军战力强悍,若能得到他支持,纪武小儿便不足道矣。殿下日后若要登临大宝,也必是如鱼得水啊。”
“支持?”纪贤嗤笑一声,走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魏宏,你跟在本太子身边也有四年了,就这么点眼力见儿?
本太子涉政却无兵权,纪武有兵,却从未得干政。父皇这套把戏玩了这么些年,你以为徐沧看不明白吗?
他本就手握重兵,无论日后是谁登基,都必成心腹大患。似这样的人,越早死越好!还拉拢他?
他每在一日,都是对皇权最大的挑衅!”
听闻此言,魏宏脸色一变。“殿下英明睿智!是卑职一时糊涂,未能考虑周全,还请殿下恕罪!”
“你的确没考虑周全!若非提前防备,本太子当初为何要让徐平替东宫要来那瑜州刺史之位?”
纪贤话音刚落,殿门突然被推开,傅红玉一身绯色宫装,面容冰冷的快步入内。
“太子妃怎么有空来此?”见其到来,纪贤抓过一旁的锦袍披在身上。“这个时辰你不在偏殿处理东宫内务,寻我何事?”
傅红玉看了眼榻边的小几,目光又扫过殿内的狼藉,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却也并未多言什么。“方才听闻殿下召集幕僚议事,故而来此一见。
父亲今日面圣后,派人送来消息,说陛下有意让他接掌国税司,父亲以年迈体弱,恐难担重任为由婉拒了。
此时前来,便是想问问殿下是何打算?”
听闻此言,纪贤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很快便模糊了他的神色。“哦?
呵!父皇让令尊接掌国税司,无非是试探罢了。恐怕是想看看司徒府退居幕后,傅家是否有出来夺权之心,兴许也想借着令尊之手整顿国税司,填补国库的亏空。”
“如此说来,殿下是不打算要这送到手的钱袋子了?“
“令尊倒是精明,知道国税司如今就是个空壳子。不仅没钱,还欠着各地商户和世家不少银两,所以才婉拒了呗。
你回头告诉你父亲,能推就推,若是实在推不掉,就告病在府。
与其守着国税司那个空壳子,还不如趁着这段时日,赶紧想办法捞些银子往私库填。
现如今,东宫的开销是越来越大。无论招揽幕僚、收买官员,还是暗中培养死士,都需要大量的银钱。
你月影楼如此规模的杀手组织,还时不时要找本宫拿银子,这合适吗?没有钱,本宫也是寸步难行。”
“荒唐!若非你无母族相佐,我傅家又如何会这般捉襟见肘!”说罢,傅红玉快步走到对方身旁,随手甩去一叠文书。“如今的大周,看似皇权集中,异姓王几乎被铲除殆尽,可朝中仍有隐患。
陈王纪安手握湘州兵权,雍王纪廉更是数一数二的悍将。既是亲族,又为何不考虑提前拉拢?
你不拉拢,纪武也很可能拉拢。
他外公孙国安本就是黔州的封疆大吏,手握实权。倘若有纪安和纪廉在背后扶持,你就算登基了位置也坐不稳……
别忘了,天底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兵权?”纪贤放下参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本太子现在最缺的就是兵权,可偏偏又不能轻易触碰。
父皇对此看得极重,朝中禁军、神京卫戍部队,甚至是地方兵马,本宫都插不上手。
若是贸然拉拢他们,或是暗中培养自己在军中的势力,父皇第一个就会怀疑。
到时候别说登基,能不能保住太子之位都是个问题。这事急不得,只能从长计议。”
“实话说,你从始至终都是太子,何必要这般行事?得位不正,终究是个隐患。”傅红玉轻叹一声,旋即拉开椅子坐下。
“呵呵!本太子可不是父皇心目中的最佳人选……”说罢,纪贤摇头轻叹。“反正都过去那么几年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扳倒徐沧。
只要他倒台,北境必乱,到时父皇肯定要御驾亲征,以稳定北伐之战,不至全局崩盘。
父皇一旦离京,那便是本太子监国的最佳时机。届时不光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神京卫戍兵权,还能顺道清除朝中的某些势力。
你放心!一旦父皇病故关外,本太子定然是一众皇族宗室里哭得最为悲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