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2:47 卡西米尔·大骑士领·中央星光公寓
电梯门“叮”地一声滑开，一股浓郁得有些呛人的熏香味迎面扑来，像是有人在酒店走廊里打翻了一整瓶价格不菲地玫瑰精油，其中还混着崭新皮具特有的味道。
煌耸了耸鼻子，似乎不太习惯这里地奢靡，拖着她那个磨得有些旧的行李箱，大步流星地跨进电梯，直接伸手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哇哦——”她转了个圈，好奇地打量着电梯轿厢，手指滑过光洁如镜的壁面，“这地方可真够可以的啊！住惯了罗德岛那朴素的小房间，冷不丁来这么一下，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她嘿嘿笑了两声，又去戳了戳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楼层按钮。
霜星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站定，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楼层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鲜红数字。
从踏入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开始，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始终萦绕着她，空气里似乎都飘浮着金钱燃烧和权力交织的焦灼气味。这些是她过去的世界里从未有过的东西，太陌生了，而人对于未知，总带着点本能的警惕和……不安。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背包的带子，旁边地临光开口安慰：“别紧张，这些都是商业联合会提供的，他们要把表面工作做足。”
临光她也在看着那不断上升的数字，但眼神似乎穿透了门板，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离开卡西米尔这么多年，再次踏上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搅动着，五味杂陈。
物是人非？或许吧。
电梯在一阵轻柔悦耳的提示音中缓缓停下，三人离开电梯，来到骑士协会为她们提供的住宿房间门前。
“到了，3601号套房。”临光从制服口袋里摸出房卡，动作自然地在感应区上轻轻一贴。“嘀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清脆利落。
门向内推开，眼前豁然开朗。
宽敞得不像话的起居空间，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壁，窗外，卡瓦莱利亚基的繁华景致一览无余。
远处是那座象征着荣耀与商业的巨大竞技场轮廓，近处，无数商业广告牌交织闪烁，霓虹灯勾勒出不夜城的喧嚣，地面车流如织，细看之下，行人渺小如蚁。
“这里有三间卧室，刚好一人一间。”简单溜达了一下，临光像是本地人一样为两位同伴介绍，“公共区域包括这个客厅、一个餐厅、设备齐全的训练室，还有一个小型会议室。”
她指了指不同的方向。
“还挺齐全，骑士们都会有这样的场所？”霜星把自己的行李靠在沙发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处细节，从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到脚下柔软的地毯，甚至留意到了墙角不起眼的空气净化器品牌。
临光已经走到了其中一扇门前，推开，声音隔着门缝传出来：“不，这些都是有赞助的骑士才会拥有的东西，但这一次，商业联合会为所有的骑士设置了一样的接待规格，不过，我以前回来住的是东区骑士公寓，不是这里。”
“哇！快看那边！”煌已经像只发现了新玩具的猫，兴奋地扑到了落地窗前，额头几乎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双手大大张开，“那个超——大的全息屏！刚才是不是闪过我的脸了？我看见了！绝对是我！”
“应该是。”临光走到她旁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商业联合会为了预热，提前做了不少宣传。罗德岛参赛本身就是个不小的噱头，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为什么？”霜星不知何时走到了餐厅旁，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轻轻叩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我们足够‘特别’。”临光转过身，目光落在霜星身上，“感染者、流亡骑士、异乡来客……这些标签，在商业联合会眼里，都是能转化为关注度和商业价值的元素。卡西米尔喜欢故事，尤其是能引起讨论的故事。”
煌猛地转过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自信笑容，甚至带了点挑衅的意味：“更重要的是，咱们还超——能打！对吧？”
临光看了她一眼，没直接回应这句，只是朝着自己选定的房间走去：“你说得对。好了，现在各自回房间整理一下吧，熟悉下环境。一个小时后，我们在会议室集合。明天的训练计划，还有商业联合会那边安排的首次公开亮相活动，都需要仔细商量一下。”她顿了顿，补充道，“别迟到。”
pm3:50 卡西米尔·大骑士领·旧城区第七街
塞雷娅站在“铁锤与栗子”小酒馆的门外，门口挂着的木牌有些褪色，边缘还沾着点不明污渍。
她推门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却还是引起了柜台后面老板的注意。
酒馆里光线昏暗，空气中混杂着酒精和某种劣质香料的味道。三两个客人稀稀拉拉地坐着，没什么精神气。吧台后面的老库兰塔抬眼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又像往常一样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擦着一只玻璃杯，杯子在他手里转来转去，好像永远也擦不干净。
塞雷娅没多看，径直走到柜台前一个无人的高脚凳坐下，把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放在脚边。
“一杯栗子蜜酒，常温。”她的声音不高，刚好能让老板听见。
老板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现在可没新鲜栗子。”
“我知道，”塞雷娅的目光扫过酒馆角落，落在那个戴着毛线帽、假装看报纸的沃尔珀年轻人身上——他在罗德岛的代号是鱼豆腐，这个沃尔珀人此刻正浮夸的把报纸举得老高。
“去年的陈酿，总该有点存货。”
“呵。”老板似乎笑了下，也可能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终于放下擦了半天的杯子，转身从背后一排落了灰的酒瓶里摸出一瓶琥珀色的液体，倒了小半杯，推到塞雷娅面前。
“上好的汐斯塔栗子酿的，老婆子去年秋天收的。可不便宜。”
“物有所值。”塞雷娅拿起杯子，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甜香。她抿了一小口，视线再次游移。鱼豆腐对面的角落，一个穿着朴素的扎拉克女性——魔芋，正举着老式相机对着窗外咔嚓咔嚓，像个第一次进城的游客。
真是难为她了，对着这破旧街道还能拍得这么起劲。
老板擦着吧台，慢慢凑近，声音压得更低：“你那两位朋友都安顿好了，没引起注意。东边那些巷子里，最近多了不少鬼鬼祟祟的人，身份不明。西边几个被划给公司的地盘，保镖也比平时多了至少一倍。”
“商业联合会那边呢？”塞雷娅问，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壁上划过。
“那帮董事老爷忙得很，天天关起门来开会。尤其是新上任那个管钱袋子的，叫什么来着……反正神神秘秘的，没几个人见过真面目。”老板顿了顿，声音更轻了，“还有，城南那片医疗区，最近戒备森严，莱茵生命，塔山科技……把那里围得跟铁桶似的。”
塞雷娅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具体情况？”
“谁知道呢？大门都关了，只准进不准出。有风声传出来，说里面在搞什么……‘特殊项目’，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老板摇摇头，“不过常规的病人早都清空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酒馆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两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胸前别着闪亮的商业联合会徽章。他们一脸傲慢，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小酒馆里的每个人，把原本就有些压抑的气氛搅得更加凝滞。
塞雷娅立刻转回身，背对着门口，专心看着吧台上的酒杯。
老板叹了口气，放下抹布，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迎了上去：“两位先生，想喝点什么？”
鱼豆腐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报纸翻页声，他低着头，似乎完全沉浸在新闻里，但塞雷娅知道，他已经看到了。而魔芋则像是终于拍够了窗外的风景，收起相机，慢悠悠地起身，从靠近后厨的一个小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塞雷娅又喝了一口酒，将杯子轻轻放回吧台，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刚进来的那两个西装男身上。
“请问，”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角落，“你们是在找我吗？”
pm5:15 卡西米尔·大骑士领·中央训练场
中央训练场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一排排崭新的训练设备泛着金属冷光。
墙壁上，莱茵生命和雷神工业的徽标格外巨大，像两个争斗的立绘小人，在训练场的墙壁上试图一决高下。
临光站在场地中央，简单地调整着呼吸。
她刚刚结束一组对练，手里的木制训练剑还带着汗水的湿滑，对面的训练假人已经散了架，零件滚落一地。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训练场另一头——那边动静实在太大了。
“轰！哐当！”
煌正在力量测试区玩得不亦乐乎。
那片区域是比赛官方特意加固过的，就是为了让她这种拆迁办主任级别的选手活动筋骨。
如果没记错，这已经是她拆掉的第五个钢制假人了。大猫猫甩了甩手腕，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双手向两侧张开，掌心腾起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热浪瞬间从她所在的扑面而来。
“煌！”临光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你现在真的很像个术士，你知道吗？”
煌闻言撇撇嘴，掌心的火焰应声而灭，空气中留下一丝焦糊味。
“术士有什么不好？你看Logos，多帅啊！”她大步走过来，满不在乎地用手臂蹭掉脸颊上的汗珠，“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链锯切割的手感，咔咔咔的，多带劲！”
两人打趣的间隙，训练场厚重的大门“哗啦”一声被猛地推开。
强光灯下，一群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记者呼啦啦涌了进来，像是闻到腥味的鲨鱼。
他们身前，胸前别着闪亮的商业联合会徽章的库兰塔人，脸上正挂着标准化的笑容看着她们。
“啊哈！瞧瞧我们发现了谁？是来自罗德岛的精英们！”为首的胖男人嗓门洪亮，热情得有些过头，他快步上前，伸出肥厚的手，“我是商业联合会的公关主管，格兰特。冒昧打扰，希望没耽误各位骑士的宝贵训练时间？”
临光迅速收敛了训练时的状态，将木剑插回腰间，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却没有任何要伸手和他握的意思：“格兰特先生，现在还不是罗德岛接到任何关于媒体采访的日程安排时间。”
她的语气很平静，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的不满。
“哎呀，这不是，记者朋友们太热情了嘛，我们的保安又不能暴力驱逐他们，只能……委屈一下选手们了。”格兰特夸张地摆着手，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别这么严肃嘛，耀骑士小，公众对你，对罗德岛可是期待已久，提前预热一下，对大家都有好处，对不对？”
他朝记者们使了个眼色，授意的记者们附和起来。
煌倒是没有临光想的那么复杂，几步凑了上去，完全不介意自己现在汗津津的样子：“拍照？采访？好啊好啊！要不要看我表演一个徒手拆铁人？保证劲爆！话题度直接拉满。”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吓得格兰特赶紧往后缩了缩脖子。
一直默默在角落进行源石技艺精准操控训练的霜星也停了下来。
她没有走近，只是抱着手臂站在阴影里，帽檐压得很低，冰蓝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过每一个闯入者，像一头守护领地的孤狼。
格兰特清了清嗓子，看着热情的煌，重新堆起笑容，招呼记者：“来来来，各位媒体朋友，抓紧时间，给罗德岛的选手们多拍几张特写！记录下她们刻苦训练的英姿！”
记者们立刻围了上来，闪光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临光微微蹙眉，站在原地，任由那些镜头对准自己。
她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所谓的“记者”，眼神格外锐利，握着相机的手指关节粗大，手背上有长期握持重物的茧子，根本不像是媒体人。
就在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的时候，煌突然扭头，径直走向角落里一个假装摆弄设备、实则一直偷偷观察她们的人。那人穿着某家赞助商公司的制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喂！”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她直接站到那人面前，歪着头，“你，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呢？”
那人显然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被地上的电线绊倒，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我……我没有！我只是代表公司……来、来看看选手的状态……”
被大猫猫这么一吓，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煌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带着点野性的压迫感：“哦？是吗？那你看清楚了。”
“煌！”临光的声音及时响起，她走上前，不着痕迹地拉住了煌的手臂，将她往后带了半步。她转向那个面色发白的男子，语气平和却带着距离感：“抱歉，我的同伴有时过于……热情。”
那人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慌不迭地转身挤进记者堆里，很快就消失在人群后面，背影狼狈。
格兰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悄悄抬手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打着哈哈：“呵呵……罗德岛的选手们真是……充满活力啊！训练辛苦了！我相信，各位一定能在正式比赛中，让全卡西米尔都为你们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