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街道不算黑暗，弯月，繁星点点如河。
京都基础建设总是比省市好上一截，高高的灯宛若静静守候的战士，而街上轿车行驶，晚归者三三两两回家……
“咿呀。”
临街窗开，晚风徐徐。
窗侧青年倚靠着墙，飘逸发丝翻卷着掠至一双琉璃墨瞳，他静静赏着融融夜色，静静等待……
节假日招待所热热闹闹，有些囊中羞涩的游客攥着行囊静静待角落，惹得员工询问家里是否困难。
“不用。”
“h省，特意上京都瞧瞧国庆，真热闹啊，而且百货商场里面东西真的多，差点晃花眼！”
“俺是隔壁省的……”
五湖四海的游客打开话匣慢慢聊，招待所员工提着一壶温度恰恰好的温茶倒给他们，收到谢意。而楼梯上，刚刚搬完行李淋漓落汗的职工喘息着，自顾自倒温茶慢慢喝，“咕噜咕噜”干掉三杯总算能说话。
“东西真重。”
隔壁同事嘿嘿调侃道：“张河同志，怕不是你虚啊。”
“……”
拌嘴半晌，前台同事嗑着瓜子聊些趣事：“刚刚有位贼漂亮的男生要一间单人房，而且不带行李。”
“啊？”
“真的。白白净净，而且高，就像是博物馆古画里的神仙，当时一进门我眼睛直了。订房间全程非常有礼，瞧着是和家里闹矛盾。”
“啧啧，我刚刚看到了，瞧着就是临时离家出走的，而且俺猜肯定是感情上的事情。”
另一位同事直接脑补：“他这个年纪的，瞧着家里富裕，除了爱情还有啥事值得烦恼？情窦初开，亲朋棒打鸳鸯……”
“咿呀。”
围着蛐蛐一阵顾客闲话，组长催促一声，他们瞬间忙各自事情。
洁白墙面璧钟钟摆不停摇晃，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瞧快十点半，而最初闲聊的一帮旅客同样回房，厅里一时间只剩前台员工和借住的游客。
白炽灯幽幽，厅里有些呼噜声，员工瞧着特意盖张毯子，十月夜里虽不寒，可同样不暖。
“咿呀。”
负责登记的职工揉揉困倦酸涩的眼睛，随意瞧着登记表的信息，下一瞬“咿呀”声响，尚未瞧清楚来者相貌，黑影覆盖着桌面。
一抬眼，首先瞧清楚锋利里带点硝烟的眉眼，墨眉，面颊瘦削里带些坚毅，下颚线完美而清晰。
他暗暗嘀咕比电影演员好看，表面热情道：“同志，请问有啥事能帮助您？”
“408。”
闻言前台瞬间福至心灵，只是指指表格道：“稍等，您是特意寻人的吧！先登记！我询问一下408号房间的客人啥情况。”
而另一位同事匆匆上楼，片刻回来朝前台颔首。
意思是能上了。
于是，前台职工热情朝面前人道：“同志，408号房间在四楼，左面最后一间，门牌标着房号……“
“谢谢。”
卫峰“噔噔噔”几步消失视野里，而两位同事凑着聊天，隐隐约约能听见“肯定是哥哥”的话。
“叩叩。”
四楼，目前楼梯阶梯不算高，卫峰日日训练，只是半晌直接到四楼。楼道狭窄，顶灯幽幽驱散黑暗，四周寂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脚步声显得尤其响。
一步，两步……
卫峰停止，垂眸瞧着面前门牌号，408，一时间有些踌躇。
“叩叩。”
敲门声直直落地，他静静等待着，半晌，木门开一道缝隙，卫峰循着缝隙皱眉打量着有些幽暗的环境，甚至暗暗提高一些警惕。
“咔嚓。”
招待所套间简陋，简单摆着床，桌，柜子等等，窗敞开，清清冷冷的月辉静静照着桌面，风微凉。
“阿毓。”
卫峰犀利眼神扫一圈屋里摆设，暗暗思量着信封目的。未开灯，屋里昏暗，他往前走两步。
“嗒嗒。”
微湿的手掌骤然蒙上眼睛，鼻尖隐隐弥漫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幽香，未见人，偏生一些勾魂意味。
半晌，屋里回荡男人喑哑嗓音。
“阿毓。”
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声音，宛若耳鬓厮磨的情话。
蒙眼者有些不满“啧啧”一声，卫峰摩挲着温软的手腕，回首静静瞧着眼前人，直直望着眼睛。
“……”
青年偏不看他，只是用指尖描摹着眼前人的眉眼，鼻梁，嘴唇，再朝着喉结往下，戳戳有点硬的胸膛。
妖精。
“嘶。”
卫峰喘息骤然粗重一瞬，攥着温暖的手，凤眸幽暗瞧着面前人，声音带着一些不同往日的味道，隐隐有磨牙声。
情愫萦绕，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只是有些东西能忍，有些东西却是非常诚实，诚实得打招呼。
“……噗嗤。”
沈裕有些绷不住，伸手遮脸，悦耳声音惹得某人冒火。
卫峰看着青年弯弯眉眼忽然间不想克制了，骤然揽住面前柔韧细腰，一环腿弯来个公主抱。
半晌，一上一下面面相望。
眼睛往往最容易传递情绪，脉脉情愫流淌于眼睛里，青年启唇，嘴里无声吐出两字。
黑暗里本该看不清晰，但卫峰锻炼的夜视能力非同寻常，轻易看出那两字。
他脑袋“嗡嗡嗡”一片空白，眼里挣扎着。
卫峰骨子里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总觉得结婚再做亲密的事，算是尊重和礼仪。可是，若相爱者注定不能结婚，只能暗暗幸福，他难道得守着规矩当一辈子清心寡欲的圣人？
不要。
卫峰清晰听到自己的回复，情意世俗难容，可爱不曾有错。若是李毓意志薄弱，一直抗拒着不肯进行最后一步，当和尚就当和尚，只是——
愿意的。
明白意思瞬间，卫峰坚硬表象层层松垮，心软得一塌糊涂。
“嘀嗒。”
黑暗笼罩，沈裕看不清面前人眼里情绪，只是觉得隐隐有些细碎声音，一滴水溅落脸颊，滴滴答答不绝……
“……卫哥。”
吻落下，甘之如饴。
初遇是春季，古董走私案有重大进展，他暂时居住李家村。
春日绵绵细雨不绝，田野需要劳动力，他自告奋勇，雨幕朦胧间隐隐约约瞥见前面田野一道蓑影……
春耕重要，怎可偷懒？
卫峰思量着上前批评，结果小同志抬眸清凌凌瞥一眼，继续摆弄手里玩具，而瞬间忘了目的，不禁启唇。
“小同志，需要帮忙吗？”
*
夜里，十三行的鹤老师检查着今日拍的照片，半晌，忽然蹙眉。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