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忙脚乱地掏药,瓶瓶罐罐叮当作响,药粉洒了满床。
谢无尘皱眉,一把拎起苏小荷的后领:“别添乱。”
随即转向明玉:“师叔,子玉的伤……”
明玉冷哼一声:“死不了,但再折腾几次,离废也不远了。”
他甩袖离去,却在门口顿了顿,低声道:“让他静养,谁都不许打扰。”
褚子玉重伤的消息,半日内传遍天玄剑宗。
“听说了吗?二师兄为救新弟子,硬抗九尾猫妖一击!”
“与护法级别打斗,二师兄真是修为高强啊。”
“明玉长老亲自施针,用了‘冰魄封灵’!”
“那可是禁术啊……后遗症会折磨一生的……”
弟子们窃窃私语,有钦佩,有心疼,更有暗藏的嫉妒——
“那新来的林词安什么来头?值得二师兄拼命?”
褚子玉被安置在药堂后山的静室,窗外一株老梅,枝干如铁。
林词安跪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换药。
纱布揭开时,伤口仍泛着妖异的蓝紫色,寒气与雷光交织,在皮肉下隐隐跳动。
(师兄一定很疼……)
他指尖发抖,却听褚子玉温声道:“不必自责,换做任何同门,我都会如此。”
林词安指尖一顿,药粉簌簌洒落在伤口边缘。
他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一个乖巧的弧度。
\"师弟明白。\"
他声音轻软,手上动作却极稳,纱布缠绕时恰到好处的力道,\"师兄待谁都这般好。\"
窗外月光透过梅枝,在他脸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未被照亮的那半边脸,嘴角正微微抽搐——像在极力压抑某种扭曲的笑意。
(待谁都好?)
他想起方才路过弟子堂时听到的闲言碎语:
\"二师兄平日连指点剑招都隔着三尺,怎会对个新来的如此亲近?\"
\"听说那小子在青山镇就...\"
林词安忽然收紧了绷带,听到师兄一声压抑的闷哼才如梦初醒。
他慌乱松手,却见褚子玉仍温和地望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月光。
\"师、师兄对不起!\"
他仓皇跪直,额头几乎触到床沿。
(碰到他了...)
方才缠绕绷带时,他的小指曾擦过师兄腕间淡青的血管。
那一小块皮肤现在烫得吓人,像是被烙铁烙过。
褚子玉轻轻抬手,揉了揉少年发顶:\"说了不必自责。\"
他指尖冰凉,带着药香,\"明日师尊回宗,要为你举行收徒大典,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词安乖巧应声,退出房门时背影挺拔如青竹。
直到转过回廊,他才猛地撞向朱红廊柱——\"咚\"的一声闷响,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不够疼...)
他舔着流到唇边的血,痴痴地笑。
林词安喃喃自语。
\"师兄待谁都好,可我……只想成为唯一的那个。\"
月光终于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双亮得骇人的眼睛。
\"师兄的血...也是这个味道吗?\"
他闭上眼,回忆着褚子玉为他挡下猫妖一击的画面——白衣染血,剑眉微蹙,却仍对他温柔一笑。那一刻,他的心脏像是被雷电贯穿,既刺痛又酥麻。
(为什么……要救我?)
青山镇的人都死了,他本该也死在那里。可褚子玉偏偏来了,带着一身清冷如雪的风骨,硬生生把他从地狱里拽了出来。
(既然救了我,就别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