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牢上空的晨雾尚未散尽,扁鹊的灵魂已飘至城郊的村落。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病气,与他在死囚牢中感知的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混杂着绝望与无助的气息,从一间破旧的土坯房里源源不断地溢出。他循着气息飘去,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户,看到屋内的景象:土炕上躺着一位中年汉子,面色潮红如烧红的铁块,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痛苦的呻吟;炕边围着一对母女,妇人正用粗糙的麻布巾蘸着冷水,一遍遍擦拭汉子的额头,小女孩则抱着妇人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恐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爹,你再撑撑,王郎中就快到了……”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却不敢停下,麻布巾上的冷水很快就被汉子的体温焐热。扁鹊的灵魂悬在窗外,目光落在汉子身上,指尖凝聚起一缕极淡的医道微光——这是他自化后领悟的新能力,无需触碰,便能透过微光感知患者的气血流转。微光如细丝般钻入屋内,顺着汉子的鼻腔进入体内,扁鹊瞬间“看”清了他的病症:体内热毒如燎原之火,堵塞了气血通道,而脾胃虚弱又无法运化水湿,导致湿热交织,这才引发高热不退、呼吸急促的症状。
“若等郎中赶来,怕是来不及了。”扁鹊心中了然,他试着将一缕微光引向妇人的眉心。妇人正低头给汉子换麻布巾,忽然觉得眉心一阵温热,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灶房里有去年晒的薄荷和艾草,或许能派上用场。”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薄荷性凉,能清热;艾草性温,可祛湿,这两种草药都是寻常之物,往年夏天用来驱蚊,怎么今日突然觉得能治病?
“娘,你怎么了?”小女孩见妇人停下动作,小声问道。妇人摇了摇头,眼神却变得坚定:“娘去灶房找点东西,或许能救你爹。”她起身快步走向灶房,在灶台角落的陶罐里,果然找到了用布包着的薄荷和艾草。她将草药放在石臼里捣碎,用开水冲泡,待水温稍降,便端到炕边,想喂汉子喝下。可汉子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吞咽,妇人急得直掉眼泪,捧着碗的手不停颤抖。
扁鹊的灵魂在窗外轻轻叹气,又将一缕微光引向妇人的双手。妇人只觉得双手忽然有了力气,脑海中再次闪过一个画面:用棉布蘸着草药水,擦拭汉子的额头、腋下和脚心。她立刻照做,将棉布浸入药水中,拧干后仔细擦拭汉子的皮肤。奇迹般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汉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几分,虽然依旧昏迷,却不再发出痛苦的呻吟。小女孩惊喜地喊道:“娘,爹不难受了!”妇人看着汉子的变化,又看了看手中的草药水,眼中满是疑惑与感激——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窗外那缕无人察觉的微光在指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郎中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走进来。他看到炕边的妇人,急忙问道:“他情况怎么样了?”妇人连忙起身,将刚才用薄荷和艾草治病的经过告诉了王郎中,还把剩下的草药水递给他看。王郎中接过碗,闻了闻草药的气味,又走到炕边,伸手给汉子切脉。片刻后,他惊讶地抬起头:“这草药用得妙啊!他体内热毒炽盛,又兼湿气重,薄荷清热、艾草祛湿,正好对症。只是……你怎么知道这两种草药能治他的病?”
妇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刚才突然想到的,像是有人在我耳边提醒一样。”王郎中皱了皱眉,觉得此事蹊跷,却也没再多问,从药箱里取出几味草药,对妇人说:“你先按刚才的方法继续用草药水擦拭,我再开一副清热祛湿的药方,你去药铺抓药,熬好后喂他喝下,明日应该就能醒了。”妇人连忙点头,接过药方,又对着王郎中连连道谢。
扁鹊的灵魂在窗外看着这一切,周身的微光变得更加柔和。他知道,王郎中的药方虽能治病,但若不是他提前用草药水缓解了汉子的症状,恐怕也难以见效。他没有停留,转身朝着村外飘去——他能感知到,不远处的镇上,还有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离开村落,扁鹊的灵魂飘至镇上的医馆。医馆里挤满了患者,药童们忙得脚不沾地,而坐诊的李大夫,正对着一位老妇人的病症发愁。老妇人坐在诊桌前,双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每咳一次,都要喘上好一会儿,脸色苍白得像纸。李大夫已经给她切了三次脉,换了两副药方,可老妇人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大夫,我这老婆子是不是没救了?”老妇人喘着气,声音微弱。李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您的脉相紊乱,气若游丝,我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病症。”站在一旁的老妇人儿子急得满头大汗:“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只要能治好我娘的病,多少钱我都愿意花!”李大夫皱着眉,低头看着医书,却始终找不到对应的病症记载。
扁鹊的灵魂飘到诊桌旁,目光落在老妇人身上。他用微光仔细感知老妇人的体内——她的肺部并无明显病灶,气血却极度虚弱,而在她的咽喉处,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滞气”,堵塞了呼吸通道,导致咳嗽不止。“这不是肺疾,而是气郁所致。”扁鹊心中判断,老妇人定是近日遇到了烦心事,情绪郁结,气不顺畅,才引发了咳嗽气喘的症状。
他试着将一缕微光引向李大夫的笔尖。李大夫正对着医书发愁,忽然觉得手腕一热,笔尖不由自主地在纸上写下“疏肝理气,宣肺止咳”六个字。他愣了愣,看着纸上的字,忽然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老人家面色苍白,却眼神郁结,定是气郁伤肝,肝木犯肺,才导致咳嗽气喘。”
他立刻起身,重新给老妇人切脉,这一次,他专注于感知老妇人的肝气流转,果然发现肝气郁结,无法疏泄。“老人家,您近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李大夫问道。老妇人愣了愣,随即眼圈泛红:“前几日,我那在外打工的孙子,说过年不回来了,我心里就一直堵得慌,没过几天,就开始咳嗽了。”
李大夫点了点头,笑着说:“您这病,是心病引发的身病。我给您开一副疏肝理气的药方,您喝药的同时,多想想开心的事,别总惦记着孙子不回来,他在外打工也是为了给您更好的生活。”他一边说,一边写下药方,用的正是“疏肝理气,宣肺止咳”的思路。老妇人接过药方,心中的郁结似乎也解开了几分,咳嗽竟也轻了些。
站在一旁的老妇人儿子,连忙对着李大夫道谢。李大夫却望着自己写下的药方,若有所思——刚才那六个字,像是凭空出现在他脑海里一样,让他瞬间找到了治病的关键。他不知道,这是扁鹊的微光,在暗中为他指引方向。
扁鹊的灵魂看着老妇人母子离开医馆,又将目光转向其他患者。医馆里还有一位年轻的孕妇,正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地坐在椅子上。她的丈夫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对李大夫说:“大夫,我娘子怀孕五个月了,这两天总说肚子疼,您快给看看,别伤了孩子。”李大夫连忙让孕妇躺下,仔细为她检查,却始终找不到腹痛的原因,既不是胎动异常,也不是气血不足,这让他再次陷入了困惑。
扁鹊的灵魂飘到孕妇身边,用微光感知她的体内——孕妇的子宫并无异常,胎儿也安然无恙,只是在她的脾胃处,有一股寒气凝结,导致脾胃运化失常,进而引发腹痛。“是受凉了。”扁鹊心中了然,他记得孕妇的丈夫刚才说过,前几日天气转凉,孕妇为了省钱,没有生火取暖,想必是那时候受了寒。
他试着将一缕微光引向孕妇的丈夫。孕妇的丈夫正焦急地看着妻子,忽然觉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家里还有去年冬天剩下的生姜,煮点生姜红糖水给娘子喝,或许能缓解腹痛。”他立刻对李大夫说:“大夫,我娘子前几日受了凉,是不是喝些生姜红糖水能好些?”李大夫愣了愣,随即点头:“生姜性温,能驱寒暖胃,孕妇适量饮用生姜红糖水,确实能缓解受凉引起的腹痛。你先回去给她煮来喝,我再给她开一副温和的养胃药方,双管齐下,效果会更好。”
孕妇的丈夫连忙道谢,扶着妻子回家了。李大夫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越发疑惑——今日接诊,他好几次都在关键时刻找到治病的关键,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帮助他。他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正好,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却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扁鹊的灵魂在医馆里停留了许久,看着李大夫用他指引的思路,成功治好一位又一位患者。当夕阳西下,医馆打烊时,他才缓缓飘出医馆,朝着镇外的山上飘去。山上有一座破旧的寺庙,寺庙里住着一位年迈的和尚,最近也染上了病,高烧不退,却无人照料。
扁鹊的灵魂飘进寺庙,看到老和尚躺在禅房的木板床上,面色潮红,嘴唇干裂,床边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米粥。他用微光感知老和尚的体内——老和尚的体内热毒深重,却因常年吃素,脾胃虚弱,无法承受寒凉的药物,若是用寻常的清热药方,恐怕会伤了他的脾胃。
“需用温和的方法清热。”扁鹊心中判断,他记得寺庙后院的墙角,长着几株蒲公英,蒲公英性凉,却不寒,能清热解毒,正好适合老和尚的体质。他试着将一缕微光引向老和尚的脑海,老和尚在昏迷中,忽然睁开眼睛,虚弱地朝着后院的方向望去,口中喃喃自语:“蒲公英……蒲公英……”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向后院。后院的墙角,果然长着几株绿油油的蒲公英,老和尚伸手摘下蒲公英的叶子,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蒲公英的苦味在口中散开,却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进体内,让他的高烧瞬间退了几分。老和尚又摘下几株蒲公英,回到禅房,用开水冲泡,慢慢喝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老和尚的高烧彻底退了,精神也好了许多。他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蒲公英,眼中满是疑惑:“我怎么会突然想到吃蒲公英?”他不知道,这是扁鹊的微光,在暗中守护着他。
扁鹊的灵魂看着老和尚恢复精神,周身的微光变得更加明亮。他知道,自己虽然已经离开人世,却能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继续践行“救死扶伤”的誓言。夜色渐深,他飘出寺庙,朝着更远的地方飞去。他能感知到,人间还有无数需要帮助的人,而他的医道微光,会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照亮每一个需要希望的角落,指引着人们辨证施治,战胜病痛,守护生命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