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苏佳芮脑子完全混乱了,连珠炮地问:“钟理,你说你在等我?你在哪里等我?我怎么不知道?”
钟理:“还记得当年我送给你的毕业礼物吗?”
苏佳芮点头:“当然记得,你送给了我一罐糖。”
钟理:“是的,那罐糖,你打开了吗?”
苏佳芮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木木地否认:“没有。”
她记得那是一罐铁皮包装的糖,那天中午她从学校回家后,不舍得立刻把它打开来吃,就保持着原样放在书桌上。下午她被同学约出去逛街了,等傍晚她回去时,却发现书桌上钟理送她的那罐糖不见了,她焦急地跑去问妈妈,妈妈却跟她说,下午一个朋友带着儿子来家里玩,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刚好看到她桌上摆了一罐糖,就顺手送给那个小孩了。
她当时气极了,跟妈妈解释说那是同学送给她的毕业礼物,很重要,她可以给那小孩买别的东西吃,但那罐糖必须拿回来。
妈妈听她这么一说,气得当即劈头盖脸地训了她一大顿,骂她没教养,不懂礼貌,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来,还说她吝啬,连一罐糖都要斤斤计较。
就这样,她终究没能把糖要回来,这份无比珍贵的毕业礼物只在她手里转了一下,就再也看不到了。
苏佳芮满含歉意地说:“那罐糖,我刚拿回去没多久,就被我妈拿去送人了,对不起。”
钟理凄然笑了笑:“原来如此。”
苏佳芮的嘴唇禁不住地发颤:“钟理,那罐糖里,你塞了纸,是吗?”
钟理仰头望向湛蓝的晴空,轻轻“嗯”了一声。
苏佳芮心脏狂跳:“纸上写了什么?”她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竟换她来问了。
钟理:“纸上我写着,我有很重要的话只想对你一个人说,如果可以,请你来街心公园的榕树下与我见面,时间……我也是定在了毕业离校的前一天。”
苏佳芮吃惊:“榕树?!”
她后知后觉地看了看他俩此时正站着的地方,虽然这里不是家乡的那个街心公园,但钟理今天特意把她约在榕树底下,原来是在还原当年他对她的邀约啊。
“那时候,我们放假偶尔就会约在一起到街心公园那棵榕树底下看书,一看就是一下午,多好啊!”钟理眸中浸染着对旧时光的深深怀念。
“嗯。”苏佳芮看着眼前此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时她和他一起坐在榕树的绿荫底下阅读的情景,他们还会边读边讨论书中的情节,彼此分享阅读感受。
多么纯粹美好的时光啊!
可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已经不是那时的他和她了。
“在我心里,家乡那棵榕树……”钟理转身,抬头望着眼前的郁葱绿树,静静地说,“就是我俩的秘密基地,我非常珍惜和你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
“这就是我把见面地点约在这里的原因。”钟理转向她,“佳芮,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那句深藏在我心底最重要的话,我都想跟你在这样的场景下说。虽然很遗憾,这不是家乡的那棵榕树,但今天,就暂且由它来代替作个见证好了。”
他迈开脚步,慢慢走近苏佳芮。
他垂下双眸,深深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女孩,这个他默默深爱了多年的女孩。
“佳芮,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我就很喜欢你了。”
苏佳芮愣在原地,眼神无措地看着他。
这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他喜欢她?!
这是真的吗?
曾经,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做梦都渴盼着他的这句表白,竟在今天实现了。
她终于,亲耳听到他说这句话了。
夏日的风吹过,头顶的绒绒树叶沙沙作响,几片叶子从他们眼前缓缓飘落。
钟理看着她,眼圈红了,他压抑着心底悲戚的情绪,低声说:“佳芮,对不起,这句话,我迟到了12年。”
12年……
难道?!
苏佳芮心脏怦怦直跳:“钟理,你……”她的声音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钟理知道她想说什么,点头:“嗯,我跟你一样,从高一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他顿了顿,道,“更确切地说,是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你了。”
什么?!
苏佳芮惊得倒退了几步,眼眶发热,涌上点点泪花。
“高一那会儿,在我俩还没有过任何接触之前,我就总是忍不住往你那儿看。”他回忆起当时的自己,不禁笑了,“等我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喜欢上你了。那时候,我每天都想过去和你搭话的,但你好像不太爱和人交流,我怕我贸然走过去会打扰到你,就这样一直拖着,平时就只是默默留意着你。直到后来有一天晚自习放学,见你被手边的题目困扰了很久,我很想帮你解决。于是那一次,我大着胆子向你走了过去。”
苏佳芮眼眶湿润,鼻子泛酸。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钟理缓声继续道:“那天下午,我在榕树底下等不到你,我还以为你……”
苏佳芮:“以为我拒绝你了?”
钟理:“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我想你看到我纸条上的留言,一定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你没有来,应该就是拒绝我了。”
苏佳芮苦笑道:“我们竟然想到一处了。”
很可惜,当年家里根本不让她买手机,说是浪费钱,就连家里的电话号码,她爸妈也都明令禁止她泄露给同学朋友,说不能让她浪费电话费。
因此,除了在学校的个人信息资料上不得已写上家里的电话号码外,她没有跟班上任何一个同学互通过电话号码,自然也包括钟理在内。
那天下午,他俩谁也无法联系上对方,就这么分隔两地彼此苦等,最终等来了绝望,从此分道扬镳,这段青春年少的爱情被彻底掩埋。
钟理心中沉痛不已:“要是当年我再勇敢一点,再执着一点就好了。”
苏佳芮定定地望着他,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
钟理一脸怅然,喃喃着:“我不应该给自己预设任何结论的,当时我就应该直接上你家找你,直到见到你为止。”
苏佳芮眼睛红红的:“钟理……”
钟理跨步上前,一把拥抱住了她。
蓦地被紧紧拥入怀中,苏佳芮惊住了:“钟理!”
“佳芮,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无论说什么我都不应该放开你的,真的很对不起。”钟理的话语中带着难掩的哭腔。
苏佳芮听着他不住地给自己道歉,心里难受极了。她慢慢伸手轻轻回抱着他,轻声说:“钟理,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的,我们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的阴差阳错。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注定了我们今生有缘无份。”
“不,”钟理抱住她的双臂更加用力收紧了,“上天安排我们重逢,或许,就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的感情回到最初的轨道上。”
闻言,苏佳芮心中猛地一颤,回到……最初的……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