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次郎听闻山本野狼兵败野狼谷的消息时,正站在黄河渡口那座残破的码头上。浑浊的河水卷着断木、浮尸与焦黑的残骸,一遍遍拍击着斑驳的堤岸,溅起的水花带着河泥的腥气,打湿了他锃亮的皮靴。“一群废物!”他猛地抽出军刀,寒光闪过,身旁一根歪斜的木桩应声劈成两段,木屑混着泥点飞溅到周遭士兵的脸上,“区区乡野村夫也敢螳臂当车,传令下去,全军加速推进!沿途凡有抵抗的村落,一律烧光、杀光、抢光!我要让中州人知道,反抗大日本帝国的下场!”
军令如山,十万倭寇如同挣脱樊笼的饿狼,循着黄河两岸的河谷与平原,朝着中游的村落席卷而去。距离乱石村百里之外的柳林镇,因地处水陆要冲,成了他们泄愤的第一个目标。黎明时分,天刚泛起鱼肚白,倭寇的炮火便轰然炸响,硬生生轰开了镇口那道夯土城墙。砖石飞溅,尘土弥漫,机枪的扫射声撕裂了清晨的静谧,如同死神的尖啸,穿透了柳林镇的每一个角落。
村民们还在睡梦中,便被破门而入的巨响惊醒。倭寇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踹开一扇扇木门、柴门,将睡眼惺忪的百姓拖下床榻。白发苍苍的老人试图护着孙儿,被倭寇一刀砍倒在门槛上,鲜血顺着门轴的凹槽蜿蜒流淌;三岁的孩童被倭寇从母亲怀中夺过,高高举起后重重摔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哭声戛然而止,只留下母亲撕心裂肺的哀嚎;年轻的妇女被强行拖拽着头发,衣衫被撕扯得褴褛不堪,哭喊声、惨叫声与房屋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河谷,连黄河的浪涛声都被这惨烈的声响盖过。
松井次郎骑着高头大马,缓缓穿行在火光冲天的村落里。马蹄踏过满地狼藉的尸体与碎瓦,溅起暗红的血沫。他看着四处逃窜、哭嚎不止的百姓,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嘴角的法令纹因狞笑而愈发深刻。他抬手直指一户浓烟滚滚的宅院,对身旁的副官下令:“把里面的人都拖出来,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家园化为灰烬!”几名倭寇立刻应声上前,粗暴地踹开那扇已经烧得焦黑、摇摇欲坠的木门。屋内,一对年轻夫妇紧紧相拥,丈夫将妻子护在身后,眼神里满是绝望与倔强。倭寇们狞笑着上前,将两人拖拽到院外的空地上。男人拼命挣扎,嘶吼着想要护住妻子,却被一名倭寇用刺刀狠狠刺穿了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妻子的衣襟与面颊,他圆睁着双眼,身体缓缓瘫倒在地,手指还死死抓着妻子的衣角。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被倭寇粗暴地架走,只留下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在跳动的火光中逐渐冰冷僵硬。
倭寇在柳林镇肆虐了整整一日,直到夕阳西斜,才带着满载赃物的大车扬长而去。临走时,他们点燃了镇上最后一间茅屋,火焰舔舐着茅草与木梁,升起滚滚浓烟,如同一块巨大的黑纱,笼罩在这片废墟之上。他们抢走了镇上所有的粮食、牲畜与财物,还掳走了数十名青壮年充当劳工。当浓烟渐渐散去,昔日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柳林镇,只剩下断壁残垣与遍地尸骸。几只乌鸦落在烧焦的房梁上,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哀悼。黄河水依旧奔腾不息,却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浑浊的浪涛呜咽着,一路向东流去,像是在诉说着这场灭顶之灾。
消息传到乱石村时,王大爷正和游击队员们在山坳里修整武器。猎户老三一身尘土,裤腿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还沾着干涸的泥点,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山坳,眼眶通红得像是要滴血:“王大爷,柳林镇……没了!全被倭寇烧光了!活着的人没几个,被掳走的劳工听说要被押去下游修炮楼,稍有反抗就被当场打死,尸体直接扔进黄河里喂鱼!”
村民们闻言,个个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曾被栓柱救下的那位妇人,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孩子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得哇哇大哭。妇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孩子的襁褓上,她哽咽着说道:“这些天杀的倭寇!他们到底要造多少孽才肯罢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这样的劫难!”王大爷重重捶了一下身旁的老槐树,树皮簌簌掉落,露出里面苍劲的木质。他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原本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竟挺直了几分,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倭寇越凶残,我们越不能退缩!柳林镇的乡亲不能白死,那些被掳走的劳工也不能就这么认命!我们得想办法救回他们,给倭寇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咱们中州人不是好欺负的!”
游击队员首领沉吟片刻,眉头紧锁着分析道:“松井次郎刚打了胜仗,又重创了山本野狼的残部,现在必然气焰正盛,大概率会防备松懈,觉得我们不敢轻易出击。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由老三带路,利用山林地形骚扰他们的运输队,牵制他们的兵力;另一路由我带领,趁着夜色潜入炮楼工地附近,寻找机会解救劳工。”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立刻开始分头准备。夜幕降临,山林间一片漆黑,只有点点星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老三带着几名熟悉地形的村民,背着猎枪与土炸药,沿着山间小路悄悄向运输队必经之路摸去;游击队员首领则带领另一队人马,借着夜色的掩护,朝着下游的炮楼工地潜行。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松井次郎生性多疑,又深知黄河沿岸的抵抗力量不容小觑,早已料到会有偷袭。他不仅在运输队沿途的山林里设下了埋伏,还在炮楼工地周围拉起了铁丝网,布置了探照灯与机枪阵地,只等抵抗力量自投罗网。
当老三带领的队伍趁着夜色靠近运输队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密集的枪声便如同爆豆般响起。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过,几名队员躲闪不及,当场中弹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枯草。“不好,有埋伏!”老三大喊一声,心中暗道不好。首领也立刻下令撤退,可倭寇早已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机枪的扫射如同死神的镰刀,在黑暗中疯狂收割着生命。
猎户老三带着几名村民拼死掩护,将随身携带的土炸药点燃后扔向追兵,爆炸声暂时阻挡了倭寇的攻势。他端起猎枪,精准地击倒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倭寇,可身后的子弹却如同雨点般袭来。混乱中,一名年仅十八岁的年轻游击队员,看到一枚手榴弹朝着人群飞来,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身边的两名村民。一声巨响后,他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中,只留下一片染血的焦土。老三眼睁睁看着战友牺牲,眼睛红得像是要冒火,他挥舞着手中的柴刀,疯了一般砍倒了一名冲上来的倭寇,却也被身后的子弹击中了肩膀。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衫,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可他依旧咬着牙,坚持掩护队友们撤退。
与此同时,潜入炮楼工地的另一队人马也遭遇了不测。他们刚靠近工地外围的铁丝网,就被巡逻的倭寇发现。探照灯的强光瞬间刺破黑暗,将整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机枪扫射接踵而至,子弹打在铁丝网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火星四溅。队员们只能边打边退,可倭寇的火力实在太猛,两名队员为了掩护大家撤离,主动留下来断后。他们躲在一处土坡后,凭借着有限的弹药顽强抵抗,最终弹尽粮绝,被倭寇团团围住。他们宁死不降,与倭寇展开了近身搏斗,最终寡不敌众,被倭寇残忍杀害。倭寇为了以儆效尤,竟将他们的尸体扔进了黄河,任由浪涛将其卷走。
撤退回来的队员们个个面带悲愤与疲惫,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受伤的老三躺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村里的郎中正在为他处理肩膀上的伤口,子弹穿透了肩胛骨,处理起来异常艰难,可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哼一声。他看着身边同样伤痕累累的队友,声音沙哑地说道:“倭寇太狡猾了……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为牺牲的战友和柳林镇的乡亲报仇!”王大爷站在草棚门口,看着眼前这些疲惫而悲愤的人们,又望了望黄河的方向。夜色中,黄河的涛声似乎比往日更加呜咽,像是在为逝去的英雄哀悼。他缓缓站起身,拿起身边那根陪伴了他数十年的枣木拐杖,拐杖的顶端早已被摩挲得光滑发亮。他沉声道:“血债必须血偿!倭寇再狡猾,武器再精良,也挡不住我们保家卫国的决心。今天的牺牲,我们一定会加倍讨回来!只要我们还活着,反抗就不会停止!”
夜幕笼罩大地,万籁俱寂,唯有黄河水奔腾不息地流淌着,发出阵阵咆哮声。寒风凛冽,如同一股无形的利刃,无情地划过脸颊,带来一阵阵刺痛感。然而,尽管严寒难耐,但它无法扑灭人们内心深处那团炽热的怒火——对侵略者的愤恨之火!
此时此刻,松井次郎及其手下那帮恶徒仍在肆虐横行,他们的残暴行径犹如恶魔降临人间,给黄河两岸的众多村庄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无数无辜的百姓在日寇的践踏之下痛苦呻吟,苦苦挣扎求生。面对如此惨状,王大爷心急如焚,他深知这场抗击外敌入侵的战斗将会异常艰苦卓绝,充满艰难险阻;未来的路崎岖不平,到处都是荆棘密布,甚至可能会洒满鲜血。
但是,王大爷毫不畏惧退缩,他紧紧咬着牙关,带领乱石村的乡亲们以及英勇无畏的游击队员们坚定地向前迈进。因为在他们心底里,始终怀揣着同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必须将这些可恶的倭寇驱逐出自己的家园,让祖国的大好河山重新焕发生机活力,让那些为国捐躯的先烈英灵得到慰藉安宁!
滔滔不绝的黄河之水,仿佛是历史的忠实记录者,日以继夜地默默诉说着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它目睹了倭寇的残暴不仁、贪得无厌,同时也亲眼见证了中州人民坚韧不拔、誓死扞卫国土尊严的顽强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