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意识迷蒙却又在迷蒙中若隐若现地保留着一缕清明的齐凡轩,也全然不知陆小霜会为了分辨黑瓶与白瓶中哪一瓶是能解他困局的救命之药,毅然决然地以身试了白瓶之药。此刻,已然被那如狰狞毒蛇般的药毒侵蚀,陷入痛苦的深渊。
他满心以为,陆小霜如今这般凄惨模样——浑身绵软无力,仿若柔弱的柳絮,呼吸急促紊乱,恰似破旧风箱的抽拉声,面容憔悴,毫无昔日光彩,皆是自己再一次犯下的罪过。
毕竟,从方才唇瓣上传来的刺痛令他意识逐渐清晰的那一刻起,他便想起了自己如此狼狈的缘由,皆是再次中了那该死的媚药所致。
而他深知,在那如汹涌洪流般药力的疯狂肆虐下,自己必将如同完全失控的野兽,逐渐丧失理智与自控。而这屋中,仅有他与陆小霜二人,无需多想,在他失控的那段时间里,首当其冲遭受伤害的必然还是陆小霜。
故而,当他瞧见陆小霜四肢颤抖着,宛如秋风中凋零、萧瑟的残叶,艰难地朝着昏暗的角落挪动时,他原本稍有清明的眼神,便刹那间被沉重得无法消散的阴霾所笼罩,再度变得黯淡无光。
本就被自责与愧疚填满的心,在想到自己此次又被媚药所困,陆小霜却依旧毫不犹豫地守在他身旁,哪怕明知她可能会再次受到伤害,依旧不离不弃时,他心中的愧疚与自责如不断累积的雪球,愈发沉重。
那感觉,犹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令他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而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的罪人。不仅在上一次中媚药时,失去了理智,伤害了陆小霜,事后将这一切抛诸脑后;在这一次媚药的操纵下,更是让陆小霜再度身陷囹圄。
他想要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呐喊,喊出自己的罪孽深重,喊出自己的麻痹大意,喊出自己的卑劣与无能。他憎恶自己的无用,憎恶那犹如恶鬼般的媚药,更憎恶自己一次次伤害了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为他倾其所有的陆小霜。
而随着思绪的不断延伸,齐凡轩愈发心如刀绞,自责与悔恨也恰似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洪流,在他的眼眸中奔腾不息。而他面庞之上的肌肉,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内心也好似被无数根锋利的针同时刺痛,疼得他几近晕厥。
就连被牙齿紧紧咬住的嘴唇,渗出丝丝缕缕的血丝,他也毫无察觉。直至,一炷香的时间流逝,陆小霜终于在那幽暗的角落里找到了那黑色药瓶。紧接着,拖着孱弱、战栗的身躯艰难、迟缓地回到他身旁时,他还依旧沉浸在自责、愧疚、心疼与痛苦交织的旋涡之中。
而即将力竭的陆小霜,在寻得黑色药瓶,一路艰难地回到齐凡轩身旁的那一刹那,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地又一次瘫倒在齐凡轩那炽热滚烫的怀中。
不知是因为终于抵达终点,完成了这一艰巨任务后如释重负,疲惫感如排山倒海般将她彻底吞噬;还是因为长久以来,她独自一人强撑着身体的不适与内心的苦楚,此刻终于觅得了一方温馨港湾,使她的意识逐渐飘离,开始模糊不清。
此刻的她,只觉眼皮异常的沉重,那长长的睫毛在轻颤数下后,便如蝴蝶垂死般缓缓闭上了酸胀的双眸。而此刻,她内心满是渴望,只想就此沉沉睡去,永远沉醉在这片温暖又安心的怀抱中。
然而,在与齐凡轩身体接触的每一刻,陆小霜却清晰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感受与那份安心背道而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