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昌踮脚挂白灯笼,冲屋内喊:“百搭!肾亏!赶紧把纸扎人摆好,周阿婆女儿给了五千块,咱们得装得像回事!”
钱有福往法坛摆水果,撇嘴道:“怕啥?家属又不懂!等会儿随便敲几下木鱼,糊弄过去就行!”
孙守仁挠头傻笑:“可咱们连经文都背不全……”
三人装模作样诵经,赵德昌偷偷玩手机,孙守仁哈欠连天。周阿婆的女儿红着眼圈鞠躬感谢,三人却在她转身时窃笑。
当夜,孙守仁独自值班。停尸间的灯突然闪烁,他壮着胆子查看,却发现周阿婆的遗体竟睁眼微笑。“鬼……鬼啊!”他连滚带爬逃出,撞翻香案,香灰撒出诡异人形。
钱有福次日揉着眼睛嗤笑:“你肯定看花眼了!”话音未落,镜子里映出周阿婆枯槁的脸,正对他梳头。赵德昌脸色煞白:“不对劲!昨晚我回家,电梯里一直响着木鱼声,可明明只有我一个人!”
三人接连遭遇怪事:钱有福洗澡时,浴缸突然涌出黑水,周阿婆的假牙漂在水面;孙守仁骑车时,链条自动缠上脖颈;赵德昌睡觉时,被子里钻出纸扎人,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臂。
赵德昌崩溃大喊:“阿婆对不起!我们不该骗钱!您放过我们吧!”周阿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要你们……陪葬!”天花板垂下白绫,缠住三人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阿杰破门而入,撒出糯米:“快念往生咒!”桃木剑击退黑影。他举着周阿婆的遗照:“她生前最疼孙女,你们赶紧去道歉!”
三人连夜赶到周阿婆家中,对着遗像磕头忏悔。阿杰将功德金交给周阿婆的孙女,女孩拿出一张泛黄的纸——竟是周阿婆临终前写下的心愿:想听一场真正的法事。
赵德昌哽咽着念诵经文:“愿阿婆早登极乐……”钱有福擦拭眼泪:“以后再不敢骗人了……”孙守仁往香炉添香:“阿婆,您一路走好。”
法事结束,周阿婆的遗照突然闪过一抹微笑。月光下,三人看着自己被纸扎人抓伤的手臂——伤口竟奇迹般愈合,只留下三道淡红的印记,像是警告,更像是宽恕。
阴债难偿
法事结束后的第七天夜里,城市暴雨倾盆。赵德昌蜷缩在床上,盯着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痕,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木鱼声。雨滴在玻璃上蜿蜒,竟渐渐汇成周阿婆的面容。
赵德昌(颤抖着抓起佛珠):“不是已经道歉了吗?!”(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法事录像,画面里周阿婆的遗体正在对着镜头眨眼)
同一时间,钱有福的摩托车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失控,车轮碾过积水时,倒影里浮现出周阿婆披着寿衣骑车的身影。孙守仁更惨——他半夜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棺材里,头顶悬着的遗照正是周阿婆阴森的笑容。
钱有福(疯狂拍打车窗):“大昌!肾亏!救我啊!”(后视镜里,周阿婆枯瘦的手正缓缓伸向他的脖子)
赵德昌接到求救电话时,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周阿婆浑浊的笑声。他哆嗦着拨通阿杰的号码,却发现手机自动定位到了周阿婆的墓地。
阿杰(举着罗盘冲进雨幕):“不对劲!她们根本没离开!”(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周阿婆孙女的家)
当众人赶到时,只见女孩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重复叠着纸元宝,旁边散落着更多泛黄的纸张——每一张都写满了周阿婆的遗愿,除了法事,还有“想看孙女结婚”“想再吃一次桂花糕”...
阿杰(翻开女孩的日记本,脸色骤变):“周阿婆临终前说,她等不到孙女成年了...这些遗愿,都是留给我们这些‘阳间人’的债!”
周阿婆的声音再次回荡:“你们骗我一场,我便让你们还够十场!”(屋内所有纸扎人同时转头,齐刷刷指向惊恐的三人)
雨越下越大,远处传来阵阵哀乐。赵德昌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佝偻老人的模样,而钱有福和孙守仁,已经被无形的力量拖向了周阿婆的墓碑方向...
魂宅终偿
阿杰(猛地将桃木剑插入地面,剑身迸发金光):“以三清之名,破!”(金光如涟漪荡开,缠住钱有福和孙守仁的黑影瞬间消散)
周阿婆的孙女(突然浑身剧烈颤抖,声音变得苍老):“十年前...我儿子儿媳车祸走了,只留下小孙女...(泣不成声)我走得急,连件像样的寿衣都没有...”(掀开衣袖,露出布满补丁的胳膊)
赵德昌(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阿婆,我们这就给您置办!绸缎寿衣、金丝被褥,还有...”(话未说完,窗外狂风大作,纸钱漫天飞舞)
孙守仁(惊恐地指着墓地):“看!阿婆的坟头在冒黑烟!”(坟包轰然炸裂,一具残破的棺材缓缓升起,棺中赫然躺着穿着褪色蓝布衫的周阿婆)
钱有福(牙齿打颤):“她...她身上的寿衣,是我们上次法事用的廉价纸衣...”(想起当时三人私吞善款,用最次的冥品敷衍,冷汗浸透后背)
阿杰(咬破指尖在剑上画符):“孽债需以善偿!”(剑指天空,一道惊雷劈下,照亮周阿婆扭曲的面容)
周阿婆(发出凄厉惨叫):“我要你们...穿上我的寿衣!永远困在这棺材里!”(棺材盖轰然打开,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阿杰突然冲向周阿婆的孙女,从她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里面是周阿婆生前最爱的玉镯,和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阿杰(高举玉镯大喊):“阿婆!您看清楚!您孙女一直把您放在心里!”(玉镯突然发出温润的光芒,照进周阿婆空洞的眼窝)
周阿婆(身形微微颤抖,伸手想要触碰照片):“囡囡...对不起,奶奶错了...”(声音渐渐消散,残破的寿衣化作灰烬)
黎明破晓,周阿婆的坟前,四人默默换上崭新的孝服。赵德昌颤抖着将一套金丝寿衣放入修缮好的棺木,钱有福和孙守仁则捧着桂花糕,泪流满面。
阿杰(点燃香烛):“阿婆,愿您来世平安喜乐。”(香烟袅袅中,众人仿佛看见周阿婆穿着新衣,牵着孙女的手,缓缓走向天际)
三个月后,永眠殡仪馆挂出“慈善超度”的招牌。三个曾经的骗子,如今成了最虔诚的超度师。每当夜幕降临,总能听见他们在停尸间轻声诵经,而墙上的倒影里,偶尔会出现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正欣慰地微笑着...
鬼影迷踪
赵德昌、钱有福和孙守仁洗心革面后,在殡仪馆办起了“慈善超度”,本以为能就此安宁,可怪事又起。
深夜的殡仪馆,钱有福正在整理纸扎祭品,突然听见仓库传来窸窸窣响动。他握紧手电筒,小心翼翼走过去,只见所有纸扎人都转了个方向,齐刷刷盯着他。还没等他反应,纸扎新娘的红盖头无风自动,露出下面一张惨白的脸,和周阿婆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啊!”钱有福连滚带爬逃出去,撞翻了赵德昌手中的供品。
赵德昌(脸色煞白):“又...又怎么了?”
钱有福(浑身发抖,指着仓库):“纸扎人...它们活了!”
孙守仁拿着桃木剑赶来时,仓库却恢复如常。可当三人准备离开,墙上的镜子突然蒙上一层雾气,渐渐浮现出一行血字:“债还完了?还有她们呢。”
阿杰拿着罗盘匆匆赶来,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殡仪馆地下三层。四人壮着胆子下去,发现这里堆满了陈旧的棺木,其中一口棺盖上刻着“王家三女,含冤而亡”。棺木缝隙渗出黑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
阿杰(神情凝重):“这三个姑娘死得蹊跷,怨气极重。”
话音未落,棺木轰然打开,三个身着残破嫁衣的女鬼缓缓飘出,她们眼神空洞,脖颈处还残留着勒痕。
为首的女鬼(声音冰冷):“当年我们被强迫嫁给痨病鬼冲喜,活活被折磨致死...(突然逼近众人)你们以为做好事就能抵消一切?”
赵德昌(扑通跪地):“我们一定帮你们讨回公道!先放过我们吧!”
女鬼们发出凄厉的笑声,化作黑烟缠住四人。千钧一发之际,阿杰掏出周阿婆孙女送来的玉镯,玉镯发出温润光芒,暂时逼退女鬼。
阿杰(喘着粗气):“得找到她们的后人,解开当年的恩怨!”
四人开始四处打听,在一个破旧祠堂里,找到了王家的族谱。原来王家后人早已搬离,而当年的真相被刻意掩盖。经过一番周折,他们联系上了王家唯一在世的后人——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
老人(老泪纵横):“当年是我父亲做的孽...我替他赎罪!”
在老人的帮助下,四人重新为三姐妹举办了隆重的超度仪式。仪式上,三姐妹的鬼魂终于露出释然的神情,渐渐消散在晨光中。
可当众人以为一切结束时,阿杰的罗盘又开始轻微颤动,指向远处一座废弃的戏院...?
鬼影重重
废弃戏院的铁门在夜风里吱呀摇晃,锈迹斑斑的海报上,民国时期当红名角“玉玲珑”的剧照泛着诡异油光。阿杰的罗盘指针突然发疯似的旋转,撞得铜壳叮当作响。
孙守仁(咽了咽口水,手电筒扫过剥落的墙皮):“这地方...怎么比停尸间还瘆人?”
话音未落,二楼包厢传来戏服绸缎的摩擦声。赵德昌抬头望去,月光穿透破洞的屋顶,照见一个水袖翻飞的身影——那身影穿着褪色的牡丹戏服,脖颈却以诡异的角度扭转,正背对众人哼唱《牡丹亭》。
钱有福(突然指着墙角):“看!那些箱子!”(十几个樟木箱整齐排列,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箱盖上印着“玉玲珑戏班”的烫金字样)
阿杰用桃木剑撬开最近的箱子,腐烂的戏服下露出一具蜷缩的骸骨,指骨上还套着断裂的玉扳指。突然,所有箱子同时炸裂,无数惨白的手从箱中伸出,抓住四人脚踝。
玉玲珑(声音婉转却透着寒意):“来...陪我唱最后一出...”(转身瞬间,半张脸已被啃食殆尽,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色甲虫)
孙守仁被拖向戏台时,瞥见墙上褪色的新闻简报:“民国二十三年,玉玲珑戏班离奇全员暴毙,死因成谜。”他挣扎着抓住赵德昌的衣袖:“她们...是被活埋的!”
阿杰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符咒贴在戏台立柱上。可玉玲珑的笑声却从四面八方涌来,戏台布景突然变成阴森的刑房——铁链、烙铁、染血的戏服铺满地面,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撕扯另一个女子的戏服。
钱有福(惊恐大喊):“那是...那是三姐妹!”(眼前幻象里,王家三女正被强行换上戏服,而角落里站着个戴礼帽的男人,嘴角挂着狞笑)
玉玲珑(指甲抵住阿杰咽喉):“当年他为夺我财产,联合王家害死戏班所有人...(眼中燃起幽蓝鬼火)现在,该你们还债了!”
千钧一发之际,老人颤巍巍地捧着族谱冲进戏院。族谱最后一页突然浮现血字,记载着当年阴谋。老人(老泪纵横):“我的祖父...就是那个衣冠禽兽!”
玉玲珑的鬼魂剧烈颤抖,戏台开始崩塌。阿杰抓住机会将玉扳指套回骸骨手上:“冤有头债有主!该告慰的,是你们所有人!”
晨光穿透瓦砾时,废墟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戏腔。赵德昌捡起半张剧照,照片里玉玲珑的笑容终于不再扭曲,而远处的天际,七个透明的身影手挽手飘向朝霞。
然而,当众人离开后,戏院深处传来更阴森的冷笑,一排猩红脚印从地窖延伸而出,脚印尽头,赫然是一口刻着“镇魂”二字的漆黑棺椁...?
血色梳妆台
在永夜殡仪馆,林正(古天乐 饰)作为业务主管,每天穿梭于寄存室与告别厅之间。他总把黑色西装穿得笔挺,计算器在指间翻飞如蝶,连最刁钻的客户都能被他三言两语安抚。但每当经过二楼化妆间,他总会不自觉放慢脚步——那里飘着玫瑰香水混着防腐剂的味道,是化妆师苏棠(袁洁莹 饰)的专属气息。
直到某天,穿皮夹克的程远(谢天华 饰)叼着烟闯进殡仪馆。他是来给车祸身亡的发小办葬礼的,却在看见苏棠给遗体描眉的瞬间红了眼。三天后,苏棠的梳妆台上就多了支迪奥口红,粉色缎带系着演唱会门票。
\"其实我是给死人化妆的。\"苏棠蜷缩在程远公寓的沙发上,指甲油剥落的指尖反复摩挲羊绒毯。电视里正重播着她最爱的韩剧,可程远握着啤酒罐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你怎么不早说?\"他踹翻茶几,玻璃杯在波斯地毯上炸开,\"我妈要是知道我找个摸尸体的女朋友,能把我腿打断!\"苏棠看着他夺门而出的背影,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冰面碎裂的声响。
那晚殡仪馆天台的风格外冷。苏棠攥着白酒瓶,看同事们在月光下玩牌嬉闹。她最后一次摸了摸口袋里的抗抑郁药,忽然想起林正总说她画的桃花妆最衬月色。纵身跃下时,她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她名字,却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程远再来殡仪馆是头七夜。他抱着白菊的手不住发抖,香灰落在西装裤上烫出焦痕。当最后一盏应急灯熄灭,苏棠的身影从水晶棺后浮现,发间别着的山茶花沾满血渍。
\"我每天都在等你。\"她的声音像是从冰柜里飘出来的,指甲划过金属灵车发出刺耳声响。程远连滚带爬撞翻功德箱,百元大钞漫天飞舞,而苏棠的笑声混着老式留声机的杂音,在停尸间里盘旋不散。
三个月后的雨夜,程远在巷口被歹徒刺伤。他躺在积水里,看着模糊的路灯化作苏棠的眼睛。恍惚间,他又回到初见那天——殡仪馆的化妆间,她正给逝者涂着豆沙色口红,睫毛膏刷得根根分明,美得像幅永不褪色的画。
林正跪在苏棠的遗像前,颤抖着点燃最后一支女士香烟。烟雾缭绕中,熟悉的玫瑰香水味漫过鼻腔。
\"你看,我把告别厅重新装修了。\"他抚摸着相框边缘,\"以后所有逝者的妆容,我都按你教的方法画。\"角落里,苏棠的化妆箱突然自动打开,眉笔滚落在地,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细长的红痕,像极了她最爱的那抹胭脂色。
林正擦拭苏棠遗像的手突然顿住,化妆箱里的眉笔竟开始在地面自行勾勒。线条蜿蜒成诡异的符咒,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冷,空调出风口飘出一缕缕白发。
“林主管!”夜班保安撞开灵堂的门,脸色煞白,“三号化妆间...镜子里有人影!”
当林正冲进化妆间时,老式座钟恰好敲响凌晨三点。化妆镜上凝结着细密的水雾,缓缓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不是苏棠,而是个戴着珍珠发箍的民国女子,右眼角有颗朱砂痣。
“救...救我...”镜中人的声音混着老式电话的电流声,镜面上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204”三个数字。
林正循着编号找到地下室的204储物间,生锈的铁门虚掩着。手电筒光束扫过,角落里赫然摆放着一口檀木棺材,棺盖上刻着“民国二十五年,沪上名伶柳如霜之柩”。当他凑近查看,棺木突然发出指甲抓挠的声响。
与此同时,程远的葬礼正在隔壁厅举行。诡异的是,所有花圈上的白菊都变成了血红色,遗照里的程远嘴角挂着不自然的弧度。苏棠生前的同事小夏突然浑身抽搐,用男人的嗓音嘶吼:“柳如霜是被活埋的!她的冤魂要索命!”
林正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想救所有人,就用苏棠的化妆刷给柳如霜上最后一次妆。”他颤抖着打开化妆箱,那支曾被苏棠握过的化妆刷正泛着幽幽蓝光。
当化妆刷触及柳如霜骸骨的瞬间,储物间的墙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柳如霜因拒绝军阀强娶,被设计活埋在殡仪馆地下室,而当年参与此事的,正是程远的曾祖父。
“该还债了。”柳如霜的鬼魂从棺中升起,腐烂的戏服下伸出枯槁的手。千钧一发之际,苏棠的虚影突然出现,她将林正护在身后,与柳如霜的鬼魂缠斗在一起。
“柳姐姐,冤有头债有主!”苏棠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让程家后人来赎罪!”
黎明破晓时,程家老宅燃起大火。监控录像显示,程远的父亲神情恍惚地将汽油浇在族谱上,嘴里不停念叨着“对不起柳小姐”。而在永夜殡仪馆,林正将柳如霜的骸骨重新安葬,墓碑旁种满了她生前最爱的白茉莉。
此后每个雨夜,化妆间都会传来轻微的哼歌声。林正知道,那是苏棠在教柳如霜画最新款的桃花妆。而他的办公桌上,永远摆放着两支口红——一支豆沙色,一支正红色。
林正站在苏棠的遗像前,玻璃相框倒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空调外机在暴雨中轰鸣,将雨水砸在百叶窗上的声响扭曲成呜咽。一滴水珠顺着相框边缘滑落,在“逝者安息”的锦旗上晕开深色痕迹,像极了苏棠化妆时滴落的胭脂。
他忽然嗅到玫瑰香水的气息,转头时却只看见被风掀起的窗帘。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某种透明的丝线,轻轻划过他的脖颈,如同苏棠生前帮他整理领带时指尖的温度。
“我会让所有人尊重这份工作。”他对着虚空低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最新一条新闻推送赫然写着:《殡葬馆开放日遭抵制,民众聚集抗议“晦气场所”》。照片里,横幅上“滚出社区”的红漆字被雨水冲刷得斑驳,像极了苏棠坠楼时在水泥地上绽开的血花。
三个月前,林正带着程远的忏悔录像和柳如霜的日记找到电视台。节目播出当晚,他接到匿名恐吓电话,听筒里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次日清晨,殡仪馆的化妆间被泼满红漆,苏棠生前最爱的化妆箱被砸得粉碎,散落的眼影盘里,每一抹色彩都混着黑色的机油。
晓妍最后一次来殡仪馆时,怀里抱着被撕碎的采访稿。“主编说这种题材会让观众做噩梦。”她的声音比馆里的冷气更冷,“林正,你见过凌晨四点的街道吗?那些举着‘还我清净’标语的人,眼睛比死人更空洞。”
而阿昌、百搭和肾亏的转变终究成了泡影。鬼婆事件后的第三个月,三人因参与地下赌场诈赌被警方带走。监控录像显示,他们在牌桌上推杯换盏的模样,与当年糊弄法事时的谄媚如出一辙。
至于阿堂的日记,林正至今未能送到陈美丽家人手中。经纪公司以“维护艺人形象”为由拒绝接收,甚至在社交平台发布声明,将阿堂的死描述成“狂热粉丝的极端行为”。网络评论区里,“变态”“疯子”的骂声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名字。
开放日当天,抗议人群与支持者在殡仪馆门口爆发冲突。林正站在警戒线后,看着晓妍被失控的人群推倒,后脑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阶上。救护车的鸣笛声中,他听见有人喊“晦气东西就该下地狱”,这句话与程远辱骂苏棠时的腔调惊人相似。
此刻的夕阳依旧染红半边天,林正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他弯腰捡起晓妍遗落的录音笔,里面最后一段音频是她的独白:“或许有些真相,注定只能烂在永夜之中。”
风再次掠过空荡荡的灵堂,苏棠的遗像突然歪斜,镜面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是泪流满面的自己,另一个,是穿着白裙的苏棠正对着他摇头。当他伸手去扶,相框却“啪”地摔在地上,玻璃碎片中,所有试图照亮黑暗的努力,都化作了刺眼的残芒。